要说秦京茹家的喜事，是真不少。　　 先是乔慧怀上了。　　 日子还不错，刚好是那天帮沈昊他们搬完家具之后，第二天就去看了老村医，确定是怀上了。　　 那会儿，把整个秦家乐得，见牙不见眼。　　 乔慧现在就是家里的宝贝了。　　 秦爱国原本以为，大嫂都怀上了，自己的媳妇，也可以火力全开了。　　 谁知道这么一火力，开了好几个月，也不见怀。　　 倒是把冯招娣喂得红光满面的，不单单是滋润的，也有不好意思的。　　 主要是，乔慧每天那怪怪的眼神让她有点抬不起头。　　 调侃了一番之后，该休息的，就都休息了。　　 还要出发呢。　　 运气不错，雪停了，天也渐渐亮起来了，东边泛起了一抹粉色的霞光，映照着半边天红透透的。　　 好看极了。　　 “真好看啊。”彭跃华感慨了一句。　　 但是老魏头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走走走，抓把紧，该喂驴子的喂驴子，往公社走，老话说得好，早霞不出门，晚些时候，还得下雪。”　　 二十多里的山路，并不好走。　　 为了驴子，套上枷锁，冻了一宿的驴车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朝前滚去。　　 起步，还是得帮着推一把的，喊着号子，整个队伍，也出发了。　　 雪地上留下了一条条车印子。　　 “魏叔，那狼皮现在能卖多少钱？”闲着也是闲着，秦爱国好奇地挑起了一个话题。　　 走山路，可是枯燥得很。　　 “不好说，头破了点，左爪子破了点，前些年我还知道些，现在不清楚。”老魏头“吧嗒”着烟，眼睛微微眯起。　　 “说个大概嘛，大家伙都想知道不是。昊子，这回你可是发财了，得请客哈。”　　 每个村都有每个村的规矩，猎户也是一样的。　　 大多数时候，猎户猎到的东西，那都是猎户自己的。不过，多多少少会分一些出来。　　 像是这次的狼，皮子是最值钱的，大头就是沈昊的，剩下的肉，也算是见者有份，所以，大家伙都不怎么眼红沈昊的收获，人家有本事。更何况，也不是谁都有能耐骑着一头狼，拿着拳头往狼脑袋上招呼的主儿。就是好奇这一趟能挣多少罢了。　　 “估摸着二十来块钱吧。破了一些，完整的皮子，得上五十，咱们这儿靠着四九城，卖得上价，听说在东北那边，这皮子，最多也就十块八块的。”老魏头见沈昊没阻止的意思，也就顺着意思，满足了大家伙的好奇心。　　 “二十多块钱！好家伙！”秦爱国惊呼了一声。　　 其实他并不怎么在意，他每个月都能挣那么些了。不过，该有的表演还是要有的嘛。　　 “啧啧啧，今年老沈家该过个好日子了哈，沈昊，你可得多分点好处。”　　 “对啊，沈昊……”　　 “去去去。”老魏头像是拍苍蝇似的打断了要好处的人的话：“这话说得，那狼肉，不是肉？”　　 “嘿嘿，这不是还有别的好东西嘛。”　　 “滚滚滚，有能耐自己打去。”　　 沈昊不在意地在前面赶车，有的没的打一杆子，万一真有了呢？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前方已经隐约能看到一排排红砖房了，这是秦家村的直属公社，二领子公社（虚构）。　　 沈昊从驴车上跳了下来，这一路不好走，雪子身上累出了一身汗，身上的雪融化了又结冰，一来一回，变成了一个个冰坨粘在了上面，很不舒服。　　 到地儿第一件事，就是先帮驴子清理一番。别的再说。　　 “还好，人不多。”秦爱国轻拍了一下胸口。　　 前面，有个几十米的队伍，估摸着，也就两三个公社的队伍。　　 大点的公社，运的粮食就多点，秦家村，算是一个比较小的公社了，七十五户人，拢共也就那么二三百号人，也就四辆驴车。　　 “排到咱们还有一会儿，车上有干粮，你在这儿候着，我拿东西进去。”　　 沈昊说是队长，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具体咋整，还不清楚。　　 老魏头给他交代了一番。　　 用眼神示意了一包包裹好的狼肉。　　 沈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彭跃华好奇地四处张望，这二领子公社，人是真不少，也算是一个小型的集市了，要什么有什么。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国营食堂。　　 沈昊看到旁边这几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就明白了。　　 “成，都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　　 “那谢谢昊子哥了，嘿嘿！”　　 搓一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诱惑力是极大的。　　 “你咋不去？”沈昊好奇地看着彭跃华。　　 按理来说，这里面，该有他。　　 彭跃华望着天，叹了口气：“没钱了。”　　 “哈？你？”沈昊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上下打量着这公子哥。　　 “家里不知道出啥事了，挺长时间没给我回信了，我回去，也不合适。”彭跃华眉宇间有一抹淡淡的忧愁。　　 这么早？　　 沈昊的心里惊了一下。　　 其实他只知道，66年到76年之间，是一个极其麻烦的年代，事实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在瞬间爆发的，都是慢慢积攒的，越靠近中心的人，越是第一个能感知到，能感知到，也就意味着容易出事。现在的彭跃华家，确实抽不出空来理会他。　　 “能有啥事，放心吧，估摸着，忙着呢，现在都在建设新中国呢，到处都缺人。”　　 听到沈昊的安慰，彭跃华的心里好受了一些。直觉告诉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不单单是他家，赵念烟、魏正豪呵舒深他们家最近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在折腾些啥。　　 摇了摇头，收回了放飞的思绪。　　 这时候，秦爱国鬼头鬼脑地跑了出来，提着两个纸包，看四周没人，塞给了他们俩：“来，一人两个，快点吃，别给别人瞧见。”　　 彭跃华愣了一下，他是万万没想到，秦爱国居然会给他。　　 “大肉包子，香得很，快点吃吧。”秦爱国自己也掏出来一个，咬了一口，满嘴流油，还吸溜了两下，那表情，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