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握住苏白微的手指,沉默了半晌,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般的抬起头看向苏白微,声音微哑:“微微,我们家,的确没有想象的那么单纯,时木迁也的确是个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亡命之徒。” 苏白微显然没有再觉得时遇这话夸大其词,她只是不太明白,当今法治社会中,居然还有人把人命这么不当回事。她抿了抿唇,还是觉得她跟时遇应该坦诚:“我觉得你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好好跟我坦白,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是人都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经过了这么多是,时遇显然也不打算再瞒着苏白微了。 毕竟比起作为被保护者,苏白微更像是能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 “事情要说起来可能就有些长,这就要从我外公的父辈说起了。”时遇看了眼天色,虽然不想两人难得相处时间浪费在这些旧事上,可作为自己以后要携手一生的伴侣,她的确是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外公的父亲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年纪轻轻在江城就混出了些名堂来。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世道乱,能混出名堂来的,不是跟着军阀就是自己坐山为王,我的曾外祖父就是后者。” “江城靠水,拿住了码头就等于是卡主了江城的命脉,我曾外祖那个时候就是江城最有名的漕帮老大,杀人放火,绑架打劫简直是无恶不作,现在说起来可能还有江城老人记得他了。” “我外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是我曾外祖父的幺儿,长起来的时候兄弟们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时遇说着忍不住低头嗤笑了一声,“这群人就像挣皇位一样的抢地盘争家产,到最后死的死残的残,倒是我外公仗着年轻力壮得了全部家业。” “不过,我外公也不是什么好人,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帮派自然也养不出官老爷。所以,我外公得了秦家之后也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走私抢地盘那些个营生。” “建国以后,见识了打土豪分田地,我外公意识到这样下去大概是没有出路的,所以就开始逐步将秦家的资产洗白,虽然还干着帮派的营生,但是比起当年已经低调了很多。” “低调是低调了,可是这群人本质上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把明着杀人害命,威胁绑架的事儿都转到了暗处,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秦家在江城还是赫赫有名。” “时木迁就是这个时候来到江城的。” 苏白微感觉时遇握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用力,她大概明白了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 虽然秦家现在已经没有了后代,秦家所有的资产也都变成了江城赫赫有名的时代集团,可曾经那些跟着秦家走私绑架的人却都还在。 更重要的是,时木迁就是从这些人中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比起那些长期处于高位的人会更加的不择手段。 所以,时遇这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起来,的确不是无的放矢。 想通了这些,苏白微对于时遇的自作主张倒是更理解了。 这个人从小生长在没有亲生母亲,亲生父亲又满是算计的环境中,不信任任何人已经成了他的本能,所有事情也只能靠自己来解决。 这样一个人,当他愿意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给你看的时候,他一定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苏白微轻叹一声,伸长手臂,缓缓将时遇搂进怀里。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会更加小心保护好自己的。” 时遇一愣,立刻反手拥紧了怀中的人:“我会尽快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绝对不会让他再伤害到你一分一毫。” “我觉得,你还是要正视一下自己的实力。”苏白微轻笑一声,语气略带调侃,“你看,我救过你两次了。” “微微,”时遇将头彻底埋进苏白微的颈窝,“谢谢你。” “所以,你现在能够跟我说一说,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了吗?” 时遇整个人一僵,赖在原处一动不动,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苏白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起来,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墨迹了。” 时遇也无奈的叹气。 有的时候,女人比男人更会破坏气氛。 没办法,他只得不情不愿的直起身来,低声说道:“的确没有时间能够浪费了,时木迁既然已经都迫不及待要将你挪到国外去,那程茜那边,估计他也不想留着了。” “程茜不能死。”苏白微皱眉,“她死了很多证据就更不好找了。” “没错,”时遇苦笑,“所以,我正打算给你发信息,然后赶紧出院回去,没想到你就来了。” “那你还耽误什么,”苏白微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拽起时遇,“我现在就给你去办理出院手续。” 说完,苏白微转头起身就要走,却被时遇一把拽了回来。她没有防备,整个人就跌进了时遇怀里。 时遇收紧双臂,唇轻轻擦过苏白微的耳际:“老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现在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