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终于开学了,当东子背着书包,从他屋里出来和我一起到学校报名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暑假过去,东子居然比我高了一个头。 到底是我没长,还是他长得太快。 老爸借了单位上的车,和老妈一起,利用周末送二姐去c城上大学,师范大学。 行李很简单,一个装衣服的皮箱,一个背包。 从收拾东西到上车,二姐一直默默无语。 上车后,二姐摇下车窗,说:大姐,我走了,你把肆儿看紧点。 我有点无语,把我看那么紧干什么,离别的伤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大姐招了招手,说:照顾好自己。 车辆启动后一阵轰鸣,缓缓离去。 远远的听老妈叫到:按时给肆儿煮饭! 我和大姐向远离的车辆不停招手,在回屋的那一刻,我看到街角有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路边,正看着远去的汽车,一只手似乎缠着白色纱布。 他扭头朝这里瞟了一眼,我有点害怕,紧紧抓住大姐的胳膊,连忙进了屋里。 大姐进屋上厕所,让我出去照看一下小卖部。 我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柜台里看着。 刚坐下看了没两分钟,忽然有人说:拿包红梅。 我应了一声,转身在柜上拿了一包软红梅,递了过去,说:2块。 一只裹着纱布的手把烟接了过去。 我一呆,抬头一看,瘦高个双手胳膊肘压在柜台上,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他当着我的面拆了烟,抽出一支,拿出一个柴油打火机,“叮”的一下打燃火,点燃,深吸了一口。 然后朝我脸上吐了一个烟圈,笑了笑,露出微微熏黑的牙齿。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离开的二姐,心里一阵厌恶,我说:你笑你麻痹! 他一愣,把手伸进柜台里想抽我,我一闪躲开了。 他正准备绕过柜台,突然背后一个人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拉。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然后滚了下去。 东子来了,双手抱臂,身边跟着四个小子,大概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姐也出来了,看到瘦高个后显得有些惊慌,连声问我有没有事,把我护在身后。 东子一共五个人,都是半大小子,年纪不大但气场强大,都学着东子,双手抱臂,恶狠狠的盯着瘦高个。 瘦高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了一声,看了看东子几个人,又看了看大姐,没说一句话,转身就想走。 我把头从大姐身后伸出来说:他烟钱还没给! 瘦高个脸色有些红,恨恨的从兜里摸了两块钱,扔在地上,转身又想走。 东子突然说:给老子捡起来! 瘦高个扭头盯了东子半晌,最终还是把钱捡了起来,走上前,扔在了柜台上。 然后一只手揉着裹着纱布的胳膊,一晃一晃地走了,没有回头。 看着瘦高个走远了,东子转头朝大姐笑了一下,喊了一声:大姐。 然后对我说:这是花生、菜头、小亮、大海,喊肆哥! 几个小子齐声喊:肆哥! 东子笑笑说:都是我徒弟。你别怕,哪天我收拾他!说完带着四个人去打台球去了。 东子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四个人,我却越看越觉得有点别扭。 我挠了挠头,正在想,到底是哪儿别扭呢,扭头看到二姨靠在她家门上,冷冷的望着这边。 我喊了一声:二姨。 她“嗯”了一声,转身回屋,背在身后的手里似乎拿着一根木棍。 大姐伸头望了望二姨那边,然后推了推我,说:快去做作业。 我“哦”了一声,进屋走到天井,一眼看到老爸一条正晾晒着的裤子,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东子他们无一例外的有一个共同点,都穿着那种80年代老式的黄色军裤。 由于军裤太大,个子矮的人裤裆快掉到膝盖了,所以显得不伦不类,看着别扭。 我连忙跑爸妈屋里,翻箱倒柜,找到一条老爸当兵时的黄军裤,一条军用皮带,穿了起来。 裤子很大,裤腰很宽,裤脚很长,但在皮带的帮助下,还是妥妥地穿上了。 挽起裤脚,我在天井里学着东子的架势走了起来,感觉很好。 暑假复仇大挑战,让13岁的东子一时间成了l县城的名人。 既能打,又仗义,还豪爽。 慢慢地,东子身边聚了一帮人,有初中生,有高中生,甚至还有附近的小混子。 也不做什么坏事,就是偶尔聚在一起打打台球,练练篮球,对练下臂力什么的,倒也没有让人们诟病。 慢慢的他们有了一个绰号——“掉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