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盈盈只觉晦气! 本以为能找到两个盟友,结果一个比一个冲动、愚蠢。 十分钟前,宋均廷电话里警告了她。 不许伤害唐予沫,同样的,也别妄想伤害江子纯。 张盈盈严重怀疑,宋均廷很可能会给陆振东打电话,让自己从南网卷铺盖走人。 所以,她捏着已知的证据,大着胆子自保。 “唐予沫在查一宗十年前的案子,怀疑她父亲唐大勇是被陆总害的,没错吧?你在帮她查。” 宋均廷没有否认,只是冷笑:“陆总清者自清,经得起调查。倒是你,沫沫容忍你,我可不会!” 这就是跟宋均廷的对话,让她后悔没有去找江子纯当面说。 此刻,陆少远站在面前,一脸要爆发的样子质问她。 张盈盈心情差劲到极点,索性抛开顾忌。 “陆少远,我有什么好眼红嫉妒的?我是为你不值!明明事实摆在面前,却非要自欺欺人。” “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你直接去问死丫头本人,看她有没有脸承认。” 上班时间,办公室发生如此震动的画面,连隔壁的同事都前往围观。 陈玲子最爱八卦,连忙好事地问:“死丫头是谁,不会是小唐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盈盈不再隐瞒。 “就是她!陆帅对她掏心掏肺,她暗地里跟其他男人勾搭,欺骗玩弄陆帅的感情,问题是……” 陆少远激动地打断她:“住嘴!真相没明白之前,不许你胡说八道!” 张盈盈激将法,道:“陆帅是不敢面对真相吗?我可以帮你打电话,找他们谁都可以。” 见五六双眼睛看着自己,陆少远懊恼地咬牙,警告道:“这件事谁都不许多嘴,不许传到我爸耳朵里。否则在南网再老的资历,我都会让你走人!” 他冲了出去,去找沫沫。 唐予沫一早来到城中村。 才八点钟,唐大勇就不在屋子里。 她站在门口等待。 唐大勇在巷子里买了几个肉包子,边啃边回来。 看到唐予沫,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惊喜地加快脚步。 “女儿,这么早来找我,今天不上班吗?” 走近,才发现女儿脸色阴沉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唐大勇顾不上吃包子,慌忙把她领进门。 狭小的单间,不到十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 唐予沫咬牙拉开背包,把厚厚的资料“啪”地丢桌上。 全是复印本,有当年任重道发表事件的报纸,也有嘉信集团的旧账目。 她屏住呼吸:“唐大勇,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说——这些证据究竟是不是真的?” 唐大勇脸色变了,轻颤着拿起报纸。 她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等他翻看。 唐大勇翻完报纸,再看嘉信账目,心里如同明镜。 身为当事人,没人比他更清楚报道以及账目真假,当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报纸可是翻看过不止一百遍,说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眼前这些,虽不知道如何做到“旧”得逼真,但可以肯定虚构了不少。 幕后操作者,是宋均廷。 可惜,他的女儿沫沫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你自己说!”唐予沫挤出声音,因激动略微提告嗓子,“到底它们是真的,还是你是真的?” “沫沫,我……” “说啊!说你是冤枉的,我会尽所有的力量帮你!” 她多么期待唐大勇肯定地点头,坦然地拍着胸膛说自己是真的。 可是,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矛盾和迟疑。 有什么可迟疑的? 真相就是真相,那晚信誓旦旦跟她和宁姐讲述尘封往事,给人的感觉明明那样真。 “唐大勇!” 唐大勇看着她,喉咙干哑紧缩,最终沙哑地道歉。 “对不起……沫沫。” “为什么说对不起?” “这些……”唐大勇僵硬地攥着报纸,“是真的,我……有罪。” 事实上最近几天,他连睡觉都在思考宋均廷的话。 以沫沫倔强的个性,跟陆振东、沈应伟做对会头破血流,甚至招致可怕的后果。 他亏欠女儿太多太多了,不能再让她为自己受到伤害。 唐予沫瘦弱的肩膀晃了晃,陡然跌坐在椅子上。 想嘲讽地大笑两声,笑不出来。 干涩的眼睛,一颗泪也流不出。 竟然又被骗了! 若非证据一条条摆在面前,他会继续欺骗下去吧?骗一个尽心尽力孝顺的女儿,骗一份虚假的亲情…… 无法形容有多伤心失望,因为唐予沫发现,这一刻自己心已死。 “唐大勇,我们断绝父女关系。” 她抬起眼皮,冷静清晰地对他说。 唐大勇佝偻的身躯剧烈一震,本能地朝她伸手:“沫沫,再原谅爸爸一次,再……”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 唐予沫站了起来,推开他的手。 “尽快找个时间去法院,从今以后,我唐予沫再也没有你这种父亲。” 她认真的,去签署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证书。 “沫沫……”唐大勇紧张地追了几步,膝盖撞到椅子,砰砰作响。 唐予沫没有回头,拿着包挺直脊背彻底地离开。 屋子的地上,散落着一张张被风吹起的资料。 唐大勇低头看着半晌,回神,从手机里翻出宋均廷的号码。 “我认了,我认罪了。” 宋均廷正在医院陪江子纯,电话里听到这几个字,心情沉甸甸的。 “沫沫要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她不肯再认我了。” “这是为沫沫好。以后我会照顾她,让她得到一切该有的幸福。” 宋均廷甘愿倾尽所有,去弥补心爱的女人。 至于父女情,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沫沫释怀了,会重新认回父亲。 唐大勇不敢想以后。 挂断电话后,粗糙的手指往脸上一抹,脸上和掌心同时沾湿。 这个曾经沉迷赌场,好死赖活的大男人,独自发出呜呜的哭声。 …… 唐予沫一步一步走出屋子,走出城中村,慢慢地跑起来。 跑得精疲力尽,她弯腰喘气。 包里手机铃声作响。 看到陆少远的名字,有点不想接。 但他契而不舍,连发短信息,逼得她不得不回应。 “原来匿名邮件张盈盈发的,她又发了新录音给我。沫沫,很多很多话……我必须要跟你当面说。” 唐予沫笑得苦涩。 好啊!暴风雨一起来吧! 反正,她已经不在乎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