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七点，余至明出了卧室，来到餐桌旁，在青柠和四姐之间的空位坐下。 早饭已经做好。 餐桌上摆放着两大盘煎饺，一人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盘冷切卤牛肉，以及酱酸笋和酱小黄瓜。 余至明见四姐面露疲累，没好气的问：“还没歇过来？” 昨夜近十一点，他和青柠回到家，就看到四姐已趴在翻板床上呼呼大睡了。 “唉，这两天两头跑，还有短租公寓的事，快累死我了。” 余向晚解释了一句，见余至明还要开口，赶紧说：“老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多喝酒了。” “我发誓！” 余至明轻切道：“你上次喝醉后，也是这么保证发誓的。” 余向晚讪讪一笑，赶紧的转移话题。 “青柠说，昨夜你没接乔磊的话，没接那个脑瘤患者？” 余至明喝了一口汤，轻声解释道：“是颅底肿瘤，难度可以说是所有手术中之最，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余向晚嘻嘻道：“我猜乔磊意思，应该是想请你介绍脑外科专家，比如那位尤医生？” 余至明咽下嘴里的煎饺，说：“尤医生又不是神，水平再高也只是比其他脑外科专家强上一两分而已。” “颅底肿瘤手术不论谁来主刀，患者死在手术台上的可能，都是大概率。” “即便手术幸运成功，预后也不怎么好，肢体瘫痪、器官失能等后遗症也是大概率。” “不说手术的大花费，单就术后护理和生活照顾来说，对家人就是巨大负担，患者本人也会承受很大痛苦。”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健健康康的和家人共度几月，然后潇潇洒洒离去。” 余向晚反驳说：“老五，你这是毫无感情的冷血观点，别忘了亲情因素。” “还有一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余至明慢条斯理的道：“还有一句老话呢，久病床前无孝子。” “很多可治可不治的大手术，那些坚持治疗的，至少九成家庭在手术后都后悔了。” “还包括患者本人。” “术后的很多疼痛和折磨，不是凭借毅力和求生欲望就能忍受下来的。” 余向晚不信的撇了撇嘴，说：“哎，老五，如果咱爸妈……” “呸呸呸！” “就比如说我吧，遇到这种情况，老五，你救不救我啊？” 余至明迎着四姐目光，沉声道：“看你意愿，只要你想活下去，我会不惜代价，用尽所有可能。” 余向晚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 古青柠插嘴说：“大早上的，谈这个话题干什么呀？不好。” “姐，昨天宁安小食堂又卖多少啊？” 余向晚眉飞色舞道：“还是一万二呢。” 她又语带得瑟说：“这不是我们只能卖这么多，是我们只备了这么多的饭菜。” “唉，人手很不够呢。” “还有，我们得给老食堂留些活路呀，不能把所有的食客都抢过来……” 早上近八点，余至明赶到医院中心小楼大办公室，就见除周沫之外，还有孔晓光、孔晓燕兄妹在等着自己。 孔晓燕小心翼翼的说：“余医生，今天赶来体检的会员，可能会稍微有些多。” “会多多少？”余至明随口问道。 孔晓燕介绍道：“昨晚那些体检完的会员，在群里畅聊余医生你的体检效果。” “不少人都说，多年身体某处的不舒服，一下子被你发现了症结所在。” “还有人说，终于知道两三年不能怀上的确切原因了，子宫口有些侧歪……” 余至明打断道：“讲重点！” 孔晓燕嘿嘿笑道：“总之，那些人的体检感受，引发了其他会员的热情。” “原本没有计划过来的会员，纷纷买了今天的飞机票，或高铁票，正在赶来路上。” “这总人数，很可能会突破……” 孔晓燕陪着小心，说：“两百人！” 竟然有这么多人。 余至明一脸为难的说：“你们的会员，我今天能检查完一百人，就算很不错了。” 孔晓燕急忙道：“时间上可以延后一些，我们的不少会员是不需要上班的。” “比如安排在周一晚上，周二晚上？” 余至明轻轻点头道：“这样可以。” “就我的效率来说，我每天晚上的体检人数不会超过三十人。” 孔晓燕满心欢喜道：“余医生，这人员安排，我会做好的，不会让您有半点操心……” 京城会员的体检，早上八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上午十点。 余至明一共体检了二十二人。 除一些琐碎小问题外，他还有一个大发现，一名四十二岁的女子，卵巢肿瘤。 随后，余至明迎来了华思凡，还有随他而来的一共二十六位家人。 出于礼貌，余至明出了检查室，准备先和华思凡等人打一番招呼。 “华总，好！” “叔叔阿姨，你们好！” 余至明这一番招呼下来，明显感觉不少华家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灼灼。 他还听到了几人的低低议论声。 “像不像我们华家人？” “嗯，和老三思凡更像一些！” “你说，有没有那个可能啊？”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可能的，再说，年岁也不合适。” 余至明也知道自己和华思凡的容貌有些相像，今天和诸多华家人一见，发现与几位华家人也有一两分的容颜相似。 他不以为意。 这种千里之外，毫无瓜葛之人的相貌相似情况，不算多罕见之事。 双方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华家人的体检也随之开始。 体检的先是华思凡的几位长辈。 除因年龄因素造成的脏腑功能退化，还有老年人常见的心脑血管问题外，余至明没在他们身上发现需特别关注的大问题。 接下来进体检室的是华思凡大哥，五十三岁，说是一位医药研究专家。 他一进体检室就问：“余医生，听说你有四个姐姐，今年才二十六岁？” “已经二十七岁了。” 余至明纠正了一句，并用手势示意他躺在检查床上。 华思凡大哥躺在检查床上，嘴巴却不停的说道：“余医生，你或许不信，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余医生，我有一个儿子，在一岁多的时候被人贩子偷走了。” “他现在也应该有你这么大了。” “余医生，恕我冒昧，有没可能……” “没有可能，我不是他！” 余至明直接不客气的打断道：“我有爹娘，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华思凡大哥不死心的说：“但是，余医生，你真的很像是我们华家人啊！” 余至明反驳说：“天底下长的相似之人，可多得去了。”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余至明说话不停，手上的检查动作却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 “前几天，就有一个和我近乎一模一样的家伙冒充我行医，成功骗了一百多万呢。” “难道那骗子也是你家孩子……” 说到这，余至明忽然闭口不言，双手在华思凡大哥的胃部位置来回拍按起来。 华思凡大哥注意到了余至明的变化，语带担心的说：“我是多年老胃病了，至少有十多年了。” “不会发生癌变了吧？” 余至明轻轻点头道：“你的猜测十有九八要应验了，反正我的感觉不太好……” 除了华思凡大哥让余至明再次冒出“感觉不太好”这一令人心惊胆颤的经典名句之外，华思凡的其他家人，就没机会听到这句了。 不过，华思凡一位堂哥，心血管问题严重，有心梗风险，余至明建议他去做介入支架，或是搭桥手术。 华思凡一位堂姑，胆结石有些严重，需尽快治疗，有爆发炎症和剧烈疼痛可能。 近中午一点，余至明才完成了所有华家人的体检工作。 他婉拒了华思凡共进午餐的邀请。 “下午还有上百人等着我体检，时间很紧张，午饭只能匆忙解决了。” 停顿片刻，余至明又忍不住好奇问：“华总，你大哥说有一个孩子丢了？” 华思凡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说：“是有这件事。当年，是我带着他出去玩，一个疏忽，被人贩子偷走了。” “我大哥大嫂因为这件事离了婚。” “后来我也出了国，直到去年才回来。” 华思凡苦涩一笑，说：“余医生，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也有过怀疑。” “只不过，我悄悄的做过仔细调查，很是可惜，你不是他。” “他比你小一岁多，在时间上就和你在余家的生活经历对不上。” 说着话，华思凡从衣兜里取出一个薄信封递给余至明。 “余医生，幸亏这次来找你做检查。” “不然，等到我大哥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症状，再去医院检查，可就晚了。” 余至明心安理得的接过了信封，抽出支票看了看上面的数字。 他倒是不担心会少，是担心上面的数字，给写多了。 还好，打头的二十六这个数字。 送走华思凡和他的家人后，余至明看向身边的周沫。 “午饭？” “余医生，已经送来了，量大管饱。” 周沫语带跃然的说：“这一次，我按照我妈定的规矩，自己掏钱请阿姨做的饭菜。” “我妈也没话说，哼哼。” 现在，周沫有了堪比工资的外快收入，说话可是硬气了不少。 余至明许诺，忙完这两天，给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