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啊?”周有宁眼神不忍,“刚开始就这么难受,以后陷得越深更是难受,要不就算了吧,我看孟延开也不爱你。” 杜施垂眸听着,如鲠在喉。 院子采用暖色调的照明灯,躺椅就在树旁,光线透过从枝叶缝隙洒在她脸上,朦朦胧胧,使她轮廓有种静谧的深邃感。 周有宁觉得话太直白伤人,改说道:“我的意思是,不单独针对你,换做是别人孟延开他也不会喜欢。有话说,深情之人最无情,他对叶言卿多年感情怕是覆水难收。我活了三十多年,在这圈子里也混了十来个年头,对方是深是浅,大多谈几句就有数。孟延开这人城府之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被你左右的。” 宁浔也劝过她,如今周有宁也劝她。 在叶言卿出事那晚之前,杜施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是不知道内情,她早就过了能抽身的时候了,她觉得自己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惧…… 只是这几天,当她耳边回想起孟延开那晚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心如刀割,反反复复。 孟延开今天会主动求和,不过是因为迫于杜家的压力,他这么看重事业的人,本来跟她结婚的唯一理由就是杜家的资源。 他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但她想要的只是他爱她。 可偏偏这种事强求不来,越是强求,越是求而不得。 周有宁问她:“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我就说让你不要那么着急吧,偏偏头脑一热就领了证,要不然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 “等我想出办法,过了我舅舅那关再说吧。”杜施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不愿多说,亦不愿多想。 周有宁也不再提这事了,“再过三四天就要出去拍戏了,收拾下你的行李,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赶紧先备齐。” 杜施点头,吸了吸鼻子,微微撑起身子,用手擦了擦吸管,然后喝了口周有宁的饮料。 周有宁横她一眼:“真够出息的?卖惨博同情就为了这口饮料啊!” …… 杜施准备好说辞,第二天一早就给杜绥去了个电话。 她告诉杜绥,跟孟延开没住一起的原因是,担心又被拍到上热搜,等过段时间,没人盯着她了再住一起。 杜绥似信非信。 杜施又强调:“孟泽石十分讨厌孟家被舆论左右,之前孟京生被曝光在网上,就惹得他很不快,孟延开可不能因为我被媒体盯上。” 杜绥这才信了,“那你……要不要今后就别拍戏了?” 杜施答应说好的。 转头又开始专心地清点去剧组的行李,每次要出远门,几天前她就会开始焦虑,生怕漏下什么东西。 尤其是拍戏,没个几个月回不来,要是东西没备齐,她会没有安全感。 哪怕这次补拍镜头最多耗时半个月,她仍是在网上买了一堆东西,又遮脸盖面出去商场溜达了一圈,装了大半个后备箱的东西回来。 在外面的时候她手机忘了开声音,又放在包里,到家后,她拿出手机看,才发现宁浔和周有宁都给她打了电话。 她回电给周有宁,对方正在通话中。 她又打给宁浔,“哥你刚才打给我有事?” “没什么事,”宁浔呼吸有些重,语气也有些压抑,像是忍着怒气似的,“就想问你过得怎样。” 杜施拿起一串刚洗好的樱桃,“我听起来不想没事的样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是项目上出了点问题,烦得很,刚跟人扯了会儿皮,说了你也帮不上忙。”宁浔说完就转移话题,问她最近好不好什么的。 杜施说:“挺好的。” 然后跟他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宁浔跟周有宁差不多时间给她打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宁浔不知何故不愿开口,她便打给周有宁。 谁知周有宁也三缄其口,只道是公司上的事情,听起来也甚至烦躁。 杜施直觉跟她有关,不然为什么都要打给她? 杜施抿着樱桃肉,想了下,笑着说:“有宁姐,我知道你拎得清,如果这事我能帮,解决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么?” 周有宁默不作声。 “是不是宁浔不让你说的?”杜施知道宁浔可能会偏袒她,十分顾虑她的感受,但是周有宁却更加清楚她的承受底线。 “我真的不方便知道吗?” 如果再三追问,周有宁也不说,那这件事她解决不了,也承担不起,那杜施就不会再问了。 周有宁犹豫再三,松了口:“其实就是魏总投资那事,他今天忽然跟宁浔说,他们集团有个谈了很长时间的重要项目,突然有了进展,挪不出资金投资宁天的影视项目了。宁浔觉得蹊跷,明明昨晚还好好的,而且什么重要项目,说来就来,听起来就像是托词,就想来问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我联系上魏行舟,他说了一堆废话,但我捡到了一句重点,他说,孟延开觉得这项目有风险。” 杜施会意。 难怪宁浔会隐瞒,难怪周有宁会松口。 宁浔不想她去找孟延开说情,周有宁又觉得她能搞定这件事。 周有宁又说:“魏行舟的影视投资公司是这行的巨头,如果真是孟延开跟魏行舟之间串通一气,孟延开不想宁天拉到投资,魏行舟只要让人放出消息,说咱们这项目不可靠,别的投资方肯定闻风而动,纷纷收手。宁浔肯定是不会从总公司拨钱全资扶持这个项目,太耗了,如果拉不到投资,只有砍掉项目。” 她说着一顿:“姓孟的到底有什么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杜施也不懂,孟延开此举显然就是针对她了。 可她昨晚分明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她不会再为难他,也给舅舅那边解释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难道是舅舅还没把南深市那项目重新允诺给他? 杜施便又打电话给杜绥,旁敲侧击了一番,才得知他重新跟孟延开谈好了。 那孟延开还图什么? 她着实就搞不明白了。 周有宁说:“魏行舟明天就要回蓉城了,我再去见他一面吧。” 杜施觉得可行,等明日再看情况。 结果,没过多久周有宁就气冲冲地打来电话说,她连魏行舟的面都没见到,电话打了无数通都不接,人家烦不胜烦才接通回了句:“多说无益,周小姐,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这话说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杜施觉得,如果孟延开真的针对她,她这次退让,避不同他纠缠,孟延开势必还会在别处给她寻不开心。 现在时间不算晚,杜施打给孟延开,没人接。 从八点到十二点,她每小时拨两次号,在十二点过后,他关机了。 杜施觉得孟延开有毛病,她巴巴地去他跟前晃悠的时候,他都不爱多看她一眼。 她遂了他意,他又想方设法逼她去找他。 杜施无法从其他渠道联系上他,只好次日一早,亲自上门去堵他。 杜施下了电梯,在入户大厅那块儿来回踱步了几分钟,最后干脆在换鞋凳上坐下。 不一会儿,大门突然打开,孟延开穿着浴袍,手里拿了瓶冰水,靠在门边看着她:“你有事?” 孟延开刚晨跑完就从监控里看见她在那儿走来走去,冲完澡,她还在外面。 杜施站起来。 孟延开往里走,发现她没跟上,他转身,手扶着门:“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杜施脚步要动不动的,孟延开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她两步上前,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孟延开差点没收住手,门几乎就要压她身上,他拧眉盯她一眼:“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