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会儿这只小猫醒了,周黑倒也不嫌弃它出身上下全都是朱砂,干脆提着它的后颈,将它提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这么个大老爷们儿,也没抱过孩子,明显也不喜欢养什么宠物,所以抱的时候格外别扭。 我瞅着那黑猫一股子的不服气,但又不敢叫,尾巴都已经炸毛了,却只能像个假猫一样,任由周黑摆布。 我心头觉得好笑,于是干脆也对周黑说,“照说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抱着这小猫,您走路也要轻松些,方便提灯嘛。” 周黑却摆了摆手。 “别介,你身上还穿着寿衣呢,要是弄脏了可不好整。这小畜生我来抱着就行,你要是想帮忙,你去把青水灯提起来,咱俩走个并排。”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反驳,于是只能如他所说,走到一旁,将那盏悠悠的青色灯笼拿起。 拿到这灯笼的一刹那,我只觉得自己握住的仿佛不是一盏灯笼的杆子。 重,实在是太重了。 虽然看着挺小巧,而且这材质瞅着怎么看怎么像是木质的杆子,但我将这灯笼拎起来,却花了不小的劲儿。 我一只手还不够,硬是将两只手一起并用,才能勉勉强强将这盏小小的灯笼稳在身前。 提起之后,我心中有点心虚,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抽闷烟的七叔和瞅着周黑怀里那只黑猫发呆的李明月。 还好二人明显没注意到我刚才那丢脸的样子。 我仔细一打量了一番这盏灯笼,越看越觉得有些蹊跷。 这灯笼里头的烛火不知是怎么烧的,让我刚才如此颠簸,也没有半点波动。 里头该不会不是烛火是个电灯泡吧? 我心里边生出的荒唐想法只萌生了一秒,便被自己掐了下去。 但仔细看去,这稳的像是电灯泡一样的烛火,明显是最奇怪的地方。普普通通的灯笼杆子和普普通通的灯笼纸皮儿,不管哪一样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我有种感觉,刚才那种重量,来自于燃烧在灯笼罩里面的火焰。 但是火焰当真会有重量吗? 我觉得这玩意儿沉重,到底是因为它本来就重,还是,我被这团火影响了? 我心生疑问,看了一眼旁边的周黑。 现在,既然我心里面的疑问已经得到了解释,我们几人便打算从这小巷子里头走出去,继续找李明月他父亲的尸体。 周黑脚下的步子很稳。 此时他怀中的小猫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无奈,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周黑怀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还昭示着它依旧存活。 “周叔,我能斗胆问一下你这灯笼究竟是拿什么东西做的吗?” 我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对周黑问道。 周黑只笑了笑,将脸转向了我。 “怎么?你也想要一盏?” 我连连摇头,“别,我就只是好奇,没这个意思。” 看他刚才那笑容,我总觉得,要是问清楚了,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就此作罢。 “啊!” 我正在想着,忽然,我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尖叫。 是李明月的声音。 我想都没想,便打算转身去看,然而心里边却又马上想起了会吹人命灯的背后鬼。 于是我带有询问意味的愁了一眼旁边的周黑,看见他对我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转身,往后头跑去。 这漆黑的巷子里头,跑起来,脚底的触感依旧黏腻而又奇怪,甚至我觉得自己对距离的判断都出现了一些失误。 原本我看着起码有几十米远,但却才跑了几步,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周叔。 这时候李明月正站在他旁边,用双手捂着脸,好似正在小声啜泣,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七叔手里边打着手电筒,背对着我。 我连忙凑到了他身旁,只见此时周叔手里面电筒照着的,是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一团猪肉一样,只不过却有手有脚,而且还特别小,甚至还少了一只手。 那只手和整个白色的肉团断开的地方血肉模糊,透过伤口,还能隐隐约约看见这肉团里边是有骨头的。 只不过有点奇怪,虽然这场景看起来诡异。但周遭连一滴血迹都没有。 我看向了旁边的李明月,她这会儿把脸埋在手掌心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啜泣,显然被吓坏了。 我小心翼翼将手搭上了她正在哭到颤抖的肩膀。 “李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又是什么东西?” 她抬起脸来,眼睛里边已经哭出了红血丝,原本精致的面容,因为惊讶已经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的扭曲。 他没说话,而是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向下指了指。 我看出来她指的方向是自己的脚踝。 于是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此时有一只小小的白花花的手正勾在她的脚踝处。 我只扫了一眼,就立刻看出来,这只小手正是我们面前的肉团身上掉下来的。 旁边的七叔这时候抄着他手里边的斩邪剑,用剑尖轻轻一挑,就把这只小手从李明月的脚踝上挑开了。 这小手掌翻过来,我这才看见。 手掌的正中,有一点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某种奇怪的符文。 我皱起了眉头,看向七叔。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七叔皱着眉头,沉下了脸色。 “这是尸胎。” 一时间我有些诧异,理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七叔刚才说了什么。 这时候周黑也走回到了我边上。 他怀里边的黑猫才刚刚靠近这团白肉,就忽然惊醒,睁开了眼睛,虽然依然没有叫,却直直盯着地面上这肉团,呲牙咧嘴。 我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尸胎我是见过的,再怎么诡异也是个普通胎儿的样子,虽然当时那尸胎身上被顾伍花了不少奇怪的符文,但原本的模样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玩意儿怎么会是尸胎?那他的脑袋去哪里了?” 我看着本来应该是脖子和脑袋的地方,此时好像只有一条缝,这些看去还能看见皮肤长在一起形成的瘢痕。 七叔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