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听到他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显然很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 但是她还是对我们描绘了起来。 “想必诸位也知道我们李家的生意范围很广泛,房地产也是其中一项,周边的城里头都有我们家开发的楼盘。” 她顿了一下,而后加快了语速,小声解释。 “而我爹大概正是因此对房子的风水一类颇有研究,每回在选定开盘的位置之前,都要先请风水先生一类的来看一看,这也是我二伯对风水先生颇为敬重的原因。” 她这句话显然还在想办法给李忠宇找补,同时,也有些想要和七叔解释的意味在里边。 毕竟拿往日里,大部分的情况来看,若是能把道理给扯清楚,哪有几个人愿意成天吵架的? 只不过很明显,七叔压根不吃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一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讲,甚至嘴里边还补了一句:“废话少些,直奔主题。” 李明月脸上有些委屈,但是什么抱怨的话都没说,而是继续借着刚才的讲。 “所以我父亲死之前,是听闻望春路那边的郊区风水绝佳,却长年荒废,所以打算把那边全部推平,找个会风水的大师,改改地势,直接建个小区。所以他这回是去实地勘察的。”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得失落起来。 “在他出门之前的早上,我还和他吵了一架,就只是因为吃早饭这种小事情。当天我们饭吃到一半,他一摔筷子,叫上家里头的管家,就直接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看见她这样,我主动朝她的方向靠了靠,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明月见状居然顺势便往我身上靠了靠,搞得我一时都全身上下的动作都随之僵住,也不想动弹,任由着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端正了坐姿,而后才继续说话。 “那位管家跟了我们家里头有十几年了,自打我记事开始,好像就一直在我们家帮忙,可以说他是我父亲最为忠心的一位下属也不为过。” 按照那个管家的说法,李培林,也就是李明月的父亲,李家已故的一把手,当时坐在由老管家开的车上。 径直便上了所有人都绕着走的望春路。 他们是中午去的,但是中午的时候望春路的能见度也不高,大约是因为不远处就是青司山的缘故,山上的山风吹下来,和城里头的暖流对上,这望春路周围常年都有一股子若影若现的雾气。 因为是在雾中,所以老管家将车的速度放得很慢。 只不过旁边的李培林却一直在催促,说是时间宝贵,他还要快些回家去,老管家没办法,只能稍稍踩了些油门,但是也在正常速度以内。 问题便出在了这种时候。 尽管老管家已经足够谨慎,但是才刚刚提速走了没几米,原先宽敞工整的柏油马路上忽然出现了一棵大树。 当时老管家虽然看见了,但已经来不及转弯或者刹车,只能任由着车子撞了上去。 然后更邪乎的事儿就出现了,原本当时李培林好好的栓了安全带,安全气囊也成功弹出,车窗玻璃都没有碎裂,李培林自然也没有外伤。 但是等到老管家去查看李培林的情况时,他却已经断了气。 看到这情况,老管家自然控制不住,第一反应是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可是明明在不远处就有一座信号塔,这大马路上却没有半点信号,不管怎么打这电话都打不出去。 于是老管家便想着将李培林开车直接载到医院里头去。 在试了好几回之后,他却发现车子的油门打的燃,方向也可以转动,但是车上却像是装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一样,不管车轮子怎么转都动弹不得。 而且当时天色渐晚,周遭的雾气越来越浓,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连老管家也要找不到周围的路。 实在是没办法,老管家只能下了车,连跑带爬,从望春路走了出来,到了几个街口以外有人烟的地方,想办法打了辆车回到了一家将这件事儿告诉了众人。 后头的事情便和电视剧里演的伦理恩怨差不多。 李忠宇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老管家下的手。 但是老管家自己本就儿女双全,家里头什么也不缺,再加上一直以来李培林都给他的待遇很好,压根儿就没有下手的理由。 再者,当李家的人去了望春路之后,他们看见的没有什么大树,而是一辆车平白无故的停在路中央,车头不知为何凹陷了一大块。 而李培林的尸体则待在车里边副驾驶。 从外表看不出死因。 车子也和老管家所说的一样没法开走。 时间拖得久了,李明月实在是等不得,便对老管家还有李忠宇死缠烂打,硬是也亲自来了一趟望春路。 然而就像是其他离家去过的人说的一样。 她看见李培林的尸体就在那儿,完完整整,但是却死活搬不走。 “我父亲他生平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却常常与人为善,也不知到底遭了什么罪,居然要事后晾在外边。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已经开始有些腐烂浮肿,我甚至不敢碰他,只能看着这句已经变形的尸体和一身熟悉的衣裳发愣。” 一边说着她抬起了手,摸了两把眼睛,我看见她眼眶红了。 “我恨我自己胆子小,我见到这样的父亲,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恶心想吐,然后逃一样的离开了那里。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勇气再去见他一次,可是他不能就这么放着啊,那可是我的父亲……” 到后半段她几乎有些哽咽,说起话来都有些不太完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任由她靠在我边上啜泣。 前面的七叔和周黑听完了之后都没有说话,七叔将手上快烧到手的烟头按到了车载的烟灰缸里。 过了有半晌,整个车里只剩下李明月断断续续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