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沉默对峙，秦婉教授出身，此时垮着一张脸，好似学校里的灭绝师太。　　苏蔓不由得有些腿软，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周寻不动声色地裹住她的手，顺便捏了捏，给她渡了勇气。　　秦婉女士的脸又黑了一个度，她双手环胸，斜睨着他们交握的手，“你们昨晚睡在一起？”　　“嗯。”周寻很坦然，“我和蔓蔓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　　所以，睡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　　母子俩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迸发出滋滋火花。　　不敌周寻的眼神，秦婉狠狠剜了眼苏蔓，苏蔓不卑不亢地回瞪回去。　　“妈，这件事与蔓蔓无关，一切都是我没能把控住。”　　瞧瞧，苏蔓这只小狐狸把周寻迷得神魂颠倒，处处都向着她，仿佛秦婉才是那个外人。　　秦婉揉着突突发疼的眉心，她别开眼，“你爸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　　“先别告诉他。”秦婉叹了一声，实在不愿再看苏蔓第二眼。　　全程苏蔓都没开过口，她知秦婉不喜自己，多说多错，这样见家长，也是她不愿的。　　但在周寻的劝慰下，秦婉好像接受了她，三人一同吃了午餐。　　苏蔓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秦婉低声向周寻数落：“你看这成何体统，我看她的眼线都快飞到太阳穴了，我们文学系的女孩子从来都不这样。”　　“那是她们在您面前装，私底下她们也是花样百出。”　　“胡说八道，我看你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秦婉斥责，“不能告诉你爸。”　　“爸挺喜欢苏蔓的。”　　秦婉睁圆眼睛，“天底下都知道你在恋爱，只有你妈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结婚也是要到当天我才能知情？”　　“怎么会？妈，你刚刚也太不友好了。你明明对系里的学生都很好。”　　“她又不是我学生。”秦婉轻哼一声。　　余光瞟到苏蔓回来的身影，秦婉才想起此行正事，装模作样地询问c市的医疗资源。　　“我记得您以前在c市生活了好几十年。”周寻毫不留情地戳破母亲蹩脚的话题。　　苏蔓已然落座，秦婉绷着嘴角，“最近你姥姥身体出了点小状况，我想给她转院。”　　“姥姥出什么事了？”　　“一些小毛病。”　　周寻联系起自己的好友，不过五分钟他就回答，“人民医院还有空床，早点让奶奶转过来，省得让老人折腾太久。”　　三天后周寻的姥姥就转到了c市的人民医院，周寻带着苏蔓前去看了一阵。　　秦婉正在铺床，一切她都喜欢亲力亲为，周寻走上前，“我来吧。”　　苏蔓提着水果篮子放在一边，姥姥也坐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　　“姥姥想吃水果吗？”　　“好啊。”姥姥欣然同意，眼睛冒起了光，扯着周寻的衣摆，“小寻，这丫头是谁啊？”　　“是我女朋友。”　　苏蔓红着脸给姥姥洗了个水蜜桃，姥姥看着她的脸笑：“这丫头脸怎么比这桃子还红。”　　窗外日光晕着，苏蔓的脸颊白里透红，果真比水蜜桃还要诱人。　　“女孩子脸皮薄。”周寻解释。　　秦婉铺床的手一顿，嗤了一声。两个人都躺在一张床上去了，还说什么脸皮薄？　　“婉婉，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太太很满意苏蔓，看到女儿不屑的神情，登时指出来。　　“最近有点面瘫，妈。”秦婉挤出一个笑容，糊弄她。　　老太太上了年纪，记忆也有所衰退，也不会在这些方面和人较真。　　她不知又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红包，又被胀得鼓鼓，连忙要塞到苏蔓手中。　　苏蔓推拒，秦婉也不满，“妈，你这是做什么呢？”　　八字还没一撇，老太太猴急什么？　　老太太执拗，“拿着！她可是小寻带回来的第一个丫头。从前的习俗不就是领进门的媳妇要给人红包吗？你不给，我给！”　　见她执着，苏蔓也只好手下，“谢谢奶奶。”　　她用手稍微掂了掂，还挺沉。　　姥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咱家就是不缺钱。”　　苏蔓被她逗乐了。　　直到窗外霞光漫天，整个病房里都笼罩着橘黄，周寻和苏蔓才准备离开。　　姥姥拉着她的手，“一定要经常来啊。”　　“我不来。”　　苏蔓摇头，让病房里的三个人都为之一愣。　　“奶奶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要一直来医院看您，我会去您家做客的。”苏蔓很快解释，“不知道奶奶欢不欢迎我。”说着，还朝秦婉望了一眼。　　“当然！”姥姥瞬间喜笑颜开，“小寻以后经常带着小丫头回来啊。”　　话别之后，苏蔓上了车把红包扔在周寻的车上，周寻眉头一扬，“觉得少了？”　　“我不能要。”　　“这是奶奶的心意。”　　苏蔓自然知道红包代表什么，更何况老太太还亲自解释了一番。她心想这都什么事儿，莫名其妙就成周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而她明明只是享受周寻现在的偏爱，她还没做好再进婚姻的准备。　　更何况秦婉女士对她也不甚满意，她也不喜欢和秦女士多接触。　　但周寻和他姥姥一样，脾气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收下这红包，苏蔓只得勉为其难地放在包里，“我先替你保管。”　　“千万别，就像奶奶所说，我们家不缺钱。”　　可她也不缺钱啊。　　苏蔓眨眨眼，顿觉怀里的红包有千斤重。　　她没有拿人钱的习惯，她找到一张空卡把这些钱都存了进去。　　存好钱，她约周茜做了个全身按摩，两人缩在按摩店的小电影院里，选了个小时候的电影来看。　　周茜叉起果盘里的哈密瓜，小嘴被水果覆住，含混不清地说话。　　苏蔓托着她的下巴，“把东西吃了再说话。”　　她手心里的下巴上下动着，周茜很快嚼完了哈密瓜，还跟着赞叹，“真甜。”　　顿了一秒，她才说起：“我发现最近我爸和周寻他妈走得挺近的。”　　苏蔓眼神一凝，心头微微涌起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秦婉女士将他们的事告诉周叔叔了？　　“他们不会要复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