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俩小子狼狈而逃的“英勇事迹”被朱绘讲给许静听,逗得她“格格”地笑了好久。 “真想不到呵,小金和小广东还有这等勇气,胆敢去挖娄道长的墙角!”许静惊讶道。 在她心里,小金胖是张宁派来的卧底,最大爱好就是打游戏,是个“没出息”的。 那白天禄胆小谨慎,从来让人想不到会做出这样跳脱的事来。 他俩凑一块堆追女,这是个什么组合呀? 朱绘是在赵唐家里认识许静的,还一起包过饺子呢。她知道能参加那次会议的要么是家庭成员,要么是信得过的公司梁柱子。 由于自己在智亚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必须尽量避免和赵唐、魏东、陈兰接触,许静就自然而然成了她亲近的人。 可以无话不说,也可以虚心求教,还能说说小女儿家的心思。 渐渐地,她就进入了许静、朱晓茹、江茵、马肖萍、李童(艾米莉)和路倩(露西)这几个人的小圈子。 这会儿她正在许静家,一手拉着二喵的前爪,一手戴着手套给它梳理肚皮上的毛发。 听了许静的惊奇她冷笑道:“这才叫‘色胆包天’呐!你看着,哪天我给他们设个套,保险他们就不敢再来招惹我啦!” “你可别。”许静赶紧制止她。 “为什么?” “首先,我怕你触犯公司纪律。其次,人家又没恶意,你要是弄点过激的,伤了男子汉的自尊不说,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利呀! 这事你且忍忍。不是马上就要推行伍员制了吗?实在你不乐意的话,可以去和女工委员说,让她替你出头嘛。” 许静说的“女工委员”就是原来韩威计划里的“卫生员”。 人力经理杜晓月休完产假回来上班第一天就对这个伍员制提出了修改建议, 说你们想得不错,但是咱公司过半是女生,应该注重女工工作才对,假如伍员选出来都是男生,那女工们的特殊情况和意见难道也要和他去说? 韩威一想对啊,这确实是个疏忽。 最后商议结果,决定规定“卫生员”改为“女工及卫生员”(俗称就是女工委员了)兼负女员工工作,并且这个岗只能由女性担任。 “嗯,那也行!”朱绘表示同意。她把二喵翻个身开始打理它的后背和腰身,二喵舒服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其实……,他们也就是有点粘人,倒也没干什么别的。” 她嘀咕道:“可你说我还没毕业呢,哪敢谈男朋友?叫我爸知道可不好玩,而且还是在瑶姨和大哥的公司里!” “小东西,心眼还不少!难道你以后去了别的公司就能和同事谈恋爱? 告诉你,智亚是允许的,因为我们把那条规矩给废除了。可其它公司呀,九成不可能!” 许静笑着告诉她,话里还带着几分自豪。可不,绝大多数公司都不喜欢办公室恋情,觉得这破坏战斗力,还会妨碍同事间关系。 智亚认为这是偏狭的企业思维而非顺应人性,所以在孙瑶和魏东主持下废除了相关禁令。 “姐,菜都做好啦,把饭桌支起来吧!”厨房传来林渠的喊声。 他今天趁周末来看许静,正遇上朱绘不想回家跑来撸猫,于是主动承担起大厨的角色。 听到喊声许静赶紧招呼朱绘放下二喵,帮自己把靠墙折叠着的圆桌支起来。 这张桌子还是房东留下的平时不大用,只是有朋友来聚会的时候才打开。 一会儿功夫,林渠已经端上来三个菜:芹菜炒豆干、茭白毛豆炒大虾和三杯鸡翅。 “咦,不错呀!”朱绘很意外地抬头看看正捧着紫菜鸡蛋汤进来的林渠:“朱莉姐,你小弟可有两下子呢。” 她笑着看向许静:“我本来以为他能炒个鸡蛋西红柿就不错了。喂,你在哪学的这手?”她问林渠。 “鸡蛋炒西红柿?你说的那是我的水平。他可是在餐馆里后厨混了三年呢!水平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许静得意洋洋:“今天你算是赶上了,平日要是只有我,那就两碗方便面凑合供给而已。” “你不是高中毕业么?怎么会在后厨混三年?”朱绘很奇怪。 林渠微笑着把盛好的饭放到她面前:“我小时候在家放学后还要照顾弟妹——哦,是我小姨的娃仔,还要做好晚饭等大人回来吃。 外婆腰直不起来,她在旁边教我,慢慢就感兴趣了。后来学会做糍粑、做腊肉,还有剁椒鱼、炒豆干……。 哦,这个豆干没放辣子。初次见面我也不晓得你口味,你要是吃辣子,下回我再放。 后来到市里上高中,我想到酒楼打工。怕人家不收,就带了我自己做的腊肉、腊鱼做见面礼。还特地借了锅做了一盘双蒸带去。 谁晓得老板娘尝了两口就把我交给厨师长喽,结果就在后厨帮工做了三年。 开始就是洗碗、保洁,擦洗灶台,后来下工了,师傅就喊我做两个菜给他下酒。 每回做完他就说你这个哪里行、哪里不好。再往后,我做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盯着,不对的时候哩就吼我罗。 这样慢慢就学会些。放假以后不回家,就到店里帮厨,直接上灶台喽!” “哎呀,那你离开酒店过来,人家不是白教了?”朱绘皱眉。 林渠嘿嘿地笑:“我拿到通知书就去酒店给老板娘和师傅都磕头。老板娘塞给我六百元红包。 师傅说没啥给你,吃了三年你做的菜,教给你这手艺拿着一辈子不会饿到。 我说,一日为师终身如父母,我肯定回来报答你们的……!”说完用手背抹抹眼角。 朱绘嘴里含着筷子没说话。她从小在父亲的关爱、呵护下长大,几乎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很难想象有同龄人会经历这些。 尤其是这不是电视剧或者综艺节目,而是活生生的主角就坐在她面前,让她既感动又受到震撼。 “诶,你没听后面的故事呢。”许静见状赶紧开口活跃气氛:“你知道不?开始那老板娘只以为自己做了件顺手的好事而已。 后来送他出来,看见我派去接他的人和车吓了一跳,说怎么这么隆重啊? 去接小弟的那哥们叫朱训,说他是高考状元,当然要用车接啊!” “你是高考状元?”朱绘惊讶。 “我们市里的,不是省级的。”林渠摆摆手:“在省里只能排第七名。” “那也很了不起啦!” “嘿,就因为这句话,老板娘把店名字改了。 现在那酒店叫‘状元楼’,连做腊肉和腊鱼都是用小弟教他们的方子做,名字是……状元腊味双蒸。生意好得很!” “那我下次要尝尝!”朱绘坚决地说,接着又有点担心:“不过你别搞太辣,我虽然能吃点辣的,不过怕脸上起痘痘。” “好,那个你放心我会循序渐进地试,什么时候你觉得太辣了告诉我,我就知道你能接受的底线啦。 在酒店打工师傅教我要记住客人的脸,记住他们喜好的口味。他是学淮扬菜的心特细……。” 渐渐地两个小家伙把许静丢在一边,自己聊起来。 本来林渠头回和陌生女生坐在一起吃饭心里还有些紧张,但随着话题聊开慢慢地也放松下来。 许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能偶尔见机插上一两句。她没想到林渠瞧着有些木,可熟悉以后还是挺爱说话的。 吃过饭,许静让他们自己聊,她在厨房洗洗涮涮,偶尔竖起耳朵听他们嘻嘻哈哈聊的挺开心。 许静心里高兴,俗话说要抓住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要是将来林渠能够和朱绘走到一起,那倒也不错! 也许城里人挺注重女方年龄要小些,可在江西老家没那么多讲究。 许静敢打包票,如果老爸看到小弟交上这么个女友,一定高兴坏了。 不过……,咳!人家俩人之间如何自己操什么心呐? 许静忽然觉得好笑,在一年前还不曾想过有其他亲人呢,现在居然以老姐自居得这样自然。 她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注意了下朱绘的体格。还未完全长开,但看上去底子不错! 她不知道朱绘从小游泳、滑雪、骑马样样来得,虽然个头没许静高挑,但贵在从小营养好、基础扎实,一年到头连感冒都没有,直到现在小朱绘还不知道医院门朝哪开呢! 小弟觉得好,那就是好!许静观察到林渠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朱绘,倒觉得今天他来得很是时候。嗯,这就是有缘么? 提起父亲,她忽然想起要记得上线给他买台踢脚线取暖器。新房子盖好以后,全屋安装了地暖,冬天可以烧沼气池里的沼气取暖。 但今春发现偶尔沼气也有压力不足的时候,所以需要买个取暖器增加电力取暖措施做为备用和补充。 吸取了尤邓昌的教训,许静去掉新居外面的某些装饰,让它尽量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内里却别有洞天。 每个房间都不大,尽量利用所有空间来腾挪,硬是用八十平米做出了看上去有两百平的气势。 前院东侧原本堆积杂物的厢房被扒掉以后,建起了两层小楼准备开民宿。 朱训就住进楼下。他现在不仅是优歌乳业在本地的代表,还是对口帮扶本地开展民宿业的负责人。 这小楼下面的套房里边是他卧室,外面就用来接待和办公。还有教室做为培训用,教员很快也会派过去开展工作了。 第一位学员就是老林。呵呵,他家的民宿会是本地一个范本。 要不是智亚有那么多事情,许静其实挺想过去,看看父亲能不能学会怎么打理民宿,看他需不需要搭把手? 不过她还是选择信任朱训,信任他就是信任张宁。 房间里传出叽叽嘎嘎的笑声,许静伸着脑袋瞧瞧正在打闹的两人,嘴角挂着笑意摇摇头。 绘绘虽然比林渠大几岁,可说到底也还是个大四的应届生,也就是个大孩子而已。 这会儿最多拿出个姐姐样子来把林渠按住教训一顿。要说他们会不会产生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许静觉得自己兴许想远了。 她送林渠出来,路上问他:“今天开心吗?” 林渠点点头,说:“姐,我和她约好了,下周来给她做甜锅饭。那东西是糯米和猪油做的,你这儿有没有?” “糯米好搞,猪油我可没有。”许静老实回答。 林渠想想:“没事,我来想办法!” “你到这儿来现熬么?” “不,”林渠摇头:“我找我师叔去,他在晋阳饭庄,那里应该有猪油。” “你、你为了给她做吃的,要去晋阳饭庄求人?” “这有什么?男子汉答应女人的事情要兑现么。”林渠扬着头回答。 许静盯了他一会儿,轻声问:“怎么,喜欢上啦?” 林渠红了脸,垂头片刻轻声说:“不知道,哪晓得人家怎样想?就是觉得在一起好开心,愿意再见到她。姐,以后还要来打搅你了。” 许静“哧”地一笑,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下:“傻小子,姐姐不帮你谁帮你呀?不过你自己要争气,光会做菜是不够的。” 她俯下身:“绘绘的爸爸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你要是没点能耐,人家怕是得选别人做女婿。” “我……,我不会让他选别人的!”林渠叫道。 “光会吼可不够,姐乐意你成,但根本上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许静紧紧地搂了搂弟弟越来越结实、宽阔的肩膀,看着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送走林渠回到屋里,许静不由地在卧室门口楞了下。只见朱绘换上了自己的睡衣裤,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睡得正香。 二喵卧在她肚子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嘿,这孩子倒不拿自己当外人! 许静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哭笑不得,走过去抱起二喵放进它自己的窝,然后拿条毛巾被轻轻盖在绘绘身上。不料这下,她竟被惊醒了。 “姐,他走了?” “嗯!”许静点头。 “不好意思,你这大床太舒服!”绘绘打个呵欠说。 “怎么,吃饱喝足还不想回家?” “不想。”绘绘伸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好亲近,像自己亲姐姐,这儿就像我自己的家。嗯,还有二喵!” “赖皮,往里边点,让姐躺下。”许静说着在她身边躺了,问:“下周还来?” “嗯。” “喜欢我弟弟么?” 旁边没吭声。过了会儿绘绘口齿不清地回答:“总比那一胖一瘦讨人喜欢。” “就这?” “这还不够?”绘绘忽然翻身坐起来:“那可恶的金小胖,说什么一起去看话剧,他想干啥?恋爱还是三人行啊? 哪有这么追女生的,笨死!那广东仔站在旁边连句话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更要命! 比起他们来,林渠不知要强多少!至少人家有一技之长,不是光靠嘴皮子嘛!” 顿了顿她忽然疑惑起来:“欸,今天不会是你们姐俩串通,给我下的套吧?” “胡说!”许静没好气地回头白她一眼:“你今天来这儿事前和我说过吗?” “哦,好像是临时起意的。”绘绘歪头想想,不好意思地回答,又悄悄睡了下去。 “别急,你们还都小。慢慢来,多接触,看看再说。” 许静道:“过几年都在社会上历练过了,那时再决定不迟。 我遇到你姐夫也是来智亚之后的事,你们现在先把心思多用在完成学业、能够立足社会上,然后再看缘分。 要是有缘,一定能走到一起,就像我俩……。”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发出低低的鼾声。 完了,许静心想:话都白说啦!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朱绘能和自己亲近本身就是投缘的表现。 至于是否有更长久的缘分……,天上有个老头儿照应着呐,瞎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