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货仓的工作忙起来是一阵一阵的,忙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就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没有。 但闲的时候也真就很闲。 “听说上周六王海那货找你麻烦了?啥情况?”付宏坐在叉车上背靠着栈板歪着头朝一旁同样姿势的方华问道。 “你从哪儿听来的?”方华瞥了眼付宏。 到出货仓这边也有段时间了,除了跟大部分的同事混了个熟脸外,也就跟方华岁数相差不大的付宏熟悉一些。 跟方华一样,付宏也是中职学校出身的,不过已经毕业了,跟方华的实习生身份不同,他现在算是广硕的正式员工。 俩人都是踏踏实实的性子,干活儿时不惜力,没那些偷奸耍滑的歪脑筋,所以经常一起搭伙儿干。 “你甭管我从哪儿听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吧…”付宏仍旧兴致勃勃的追问。 “没多大事儿,就呛了几句,我也没搭理他。”方华倒是没隐瞒的意思。 “跟陈琳有关?”付宏继续问道。 付宏一语中的,这是方华没有想到的。 无需方华回答,付宏一看方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很是得意。 “就王海那傻逼,跟个发了情的泰迪似的,整天就围着陈琳转,但凡是个公的看一眼陈琳,那傻逼都会跟条傻狗似的龇牙咧嘴…” 显然,付宏这小子也跟那个王海也尿不到一个壶去。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条件心里没点儿谱?陈琳要能看上他,那才叫怪事。”说到王海,付宏的语气很是不屑。 事情已经过去了,尽管之后王海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可到底是没有继续找他的麻烦,所以方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算了,不提他了,你那事儿咋样?有进展没?”都在一个仓库干活儿,方华不想在事端,便趁机转移了话题。 方华的话里没提具体什么事儿,可付宏却是知道方华问的是什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能咋样?还那样呗,愁死个人……”比起先前嘲讽王海时的劲头,付宏这会儿的气势肉眼可见的萎靡了许多。 付宏之前给方华说过,他喜欢一个姑娘很久了,也追了很久… 那姑娘跟他是同学,打上学那会儿付宏就喜欢她,只是上学那会儿一直没敢表白,见姑娘到广硕这边来上班,付宏也跟了过来。 这一待就是一年多。 期间两人也时常联系,偶尔也会一起见个面吃个饭什么,那姑娘其实也知道付宏的心思。 不过付宏前前后后跟那姑娘明里暗里的都表示过几次,可那姑娘就一直没明确回应过,就这么不拒绝也不答应的吊着。 认识了这么久,两人也经常会有一些气氛暧昧的约会,尽管次数不多,可付宏能感觉得到,那姑娘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至于为什么人家姑娘一直不答应他的追求,其实付宏心里也清楚。 因为他穷。 付宏家里的情况比方华好不了多少。 不过付宏的双亲都在,且身体都还算硬朗,老两口都是地道的农民,没念过书,大字不识,都在老家种地,养了些牲口。 付宏是家中独子,两口子生孩子生的晚,属于是老来得子的那种。 付宏今年刚满二十,可付宏他爸妈年纪都早已过了六十了。 这些情况,付宏喜欢的那个姑娘也都知道。 或许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方华和付宏两人很合得来,算得上是朋友了,再加上年龄差距小,有啥事儿付宏也愿意说给方华听。 这会儿见付宏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方华也是没辙。 看得出来,付宏是真的很喜欢他那个同学,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又苦又累的出货仓库一干就一年多。 “上周末约出来没?”方华好奇问道。 “约出来了…但没多久又走了…”付宏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嗒嗒的。 昨天付宏照例是约了他那个同学去锦清那边逛逛。 人家姑娘倒也是很给面儿的来了,不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还有她的两个朋友。 跟付宏坐在奶茶店闲聊了几句后,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付宏撇下了,跟着她那两个朋友走了。 听着付宏有气无力的叙述完事情的经过,感情经历为零的方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位染上相思之疾的苦命人。 只是没来由的,他又想起了那天一起逛过街的孟小丽。 令方华欣慰的是,付宏低迷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刚到下班的点儿,这刚才病恹恹的家伙又满血复活了。 “方华,帮我把叉车归置一下,谢啦…”话还没说完,付宏已经出了仓库跑的没影了。 听着付宏的远去的声音渐弱,方华是哭笑不得。 先前担忧明显是多余了… 这家伙肯定有是去北边的厂房等她那个女同学去了。 几乎天天都是如此。 付宏每次下班都会去他那个女同学所在的厂房,等着她下班,然后一起走回宿舍。 运气好的话,还能约上那姑娘到生活区门口,一起吃个夜宵什么的。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那就是他过去的时候,人家姑娘早已经下班回去了,付宏总是在等了很久之后才会得知这个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付宏依旧是热情满满,每天如此,从不缺席… “别太惯着那家伙了,就知道让你给他干些擦屁股的事儿…” 说话的是陈琳。 方华忙着归置叉车,倒是没注意她啥时候过来的。 “就顺带手的事儿,也不麻烦。” 见方华乐意当雷锋,陈琳也懒得搭理,转回头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几分钟后,方华老老实实的将职责范围内的事情都收拾妥当之后,陈琳还在那边整理数据。 见此情形,方华也没有逗留,跟陈琳打过招呼后就溜了。 他心里清楚,一会儿王海肯定是会过来找陈琳的,以王海的尿性,要是瞧见他也在,怕是免不了一番冷言酸语。 方华倒不是怕他。 只是不想刺激到这个揣着炮仗的粪罐子,要是又不小心给弄炸了,免不得沾上一身的屎尿粪。 恶心人不说,还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