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南有座土山,叫星子山,所以山上盖的道观就叫星子观。 八月酷暑,阳光曝晒。 山道上行人稀少。 但周围绿树成荫,很有仙家的气派。 “我买一炷香。”池桥松进了正殿大门,便看到卖香的道人——道观里有修行的分为居士、道士、羽士,没修行的都叫道人。 道人服装和居士、道士、羽士服装,有明显区别。 正在看报纸的道人,头也不抬问道:“从左到右,一块、五块、十块、五十块、一百块。” “我买一块的。” 池桥松掏出两张五毛的票子,买了最便宜的一炷香。 从香桌上拿打火机点燃,拜一拜,插进烟雾缭绕的香炉中。星子观的香火就是旺盛,差点没被熏出眼泪来。 “打听一下,刘春道士在不在?” “你找刘师兄?”道人把报纸放低,稍稍露出一点眼睛。 “我是刘春老师的学生,有事找刘老师。” “唔。”道人含糊应了一声,又把报纸抬起来,“我不知道。” 星子观作为市里直辖的单位,随便一位道人,都有公务员身份,家里没关系很难进来,对待普通人自然态度恶劣。 池桥松皱了皱眉头,径直去大殿里找寻。 几经打听,才在符箓殿里见到刘春,刘春此刻正在画符。道士体内有一口炁,无法直接外放,但可以借助制符,将炁的威力加持上去。 居士画的符,功效可保三五天。 道士画的符,功效可保十天半月。 羽士画的符,功效可保小半年。 “你是哪位来找我?”刘春专心致志的画符,心不在焉的问道。 “学生池桥松,近日进阶力士境,修炼《禹剑》时感受到一丝气机,已经修出气感了。”池桥松说道。 刘春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池桥松:“哦,你感受到气感?” 神色十分诧异。 他之所以去讲武堂上课,一来朱大元帅设立讲武堂,星子观不好拒绝派人当老师;二来也是养了外室,想多挣一份工资补贴家用。 至于教《紫霞清尘》,压根就没想过有人能学会。 县里大族、富户,每年送来那么多人学内功,真能学成的就没几个。内功对武道资质的要求,远比外功更高。 现在一个他没什么印象的学员,忽然跑来说自己有了气感,这怎么不让他惊讶。 “老师,我确实感受到气感。” “莫要骗我。”刘春放下符笔,一贯温和的脸上,表情严肃,“虽然一口炁不能离体,但是查出你生没生气感,不是难事。” “我不至于骗人,老师。”池桥松将口袋里的力士证掏出来,“我已经是一名力士,略略有一些武道资质。” 刘春兀自有些不信:“那你告诉我,气感是什么感觉?” 于是池桥松将自己感受到气感的方式,以及气感带来的感受,详细说了出来。 “看来你的确生出气感,气感是炁的第一步,接下来循着气感的感觉,慢慢温养,迟早可以养出一口炁。” “是。” 池桥松已经养出一口炁,进阶居士境,但这没必要提起。 刘春复又说道:“你外功有成,已经是力士,我也不劝你放弃。但你外功受阻时,可以来找我,等你养出一口炁,来星子观落籍。” … … … 与刘春聊了许久,关于内功的事宜。 可惜没有找到学习第二门内功的借口,刘春让他专注于《紫霞清尘》——内功不比外功,可以随意乱修。 毕竟导引术的路线,只有一条,胡乱导引会引发炁的冲突。 最后很可能走火入魔。 “等你养出一口炁,方可学习上等内功。”刘春叮嘱道,“现在你可以在道观内买一本《云笈七签》,临摹学习所有符箓制作和斋醮科仪,为将来登坛做法、画符祈福做准备。” “好。” 回了正殿,找到卖书的地方。 一本《云笈七签》需要二十五块八毛钱,池桥松咬咬牙,掏钱买了。 等离开星子观下山,他正准备打车,看到路边有一家新夏书店,走进去不多时便找到一本同样的《云笈七签》,同一家出版社出版。 上面定价,只要六块五。 他一页一页比对,发现内容完全没差,质量也一模一样。 当时气得他就冲上星子观,找到卖书的道人:“退书!” “本观卖书,概不回退!” “六块五的《云笈七签》,你卖我二十五块八,还不给退?” 道人好整以暇的回道:“你只瞧见我们的道书,比山下书店卖的贵,但你岂会知道,我们的道书都是得道高真亲自开光,常常诵读,家宅安宁。” 他说着,将《云笈七签》翻到第一页,上面有一页鬼画符一样的图案:“这就是我们星子观住持亲赐安宅符,你得了大便宜!” 看着鬼画符图案,池桥松微微讶异。 他可以感受到这副图案上,有炁的存在,尽管十分微弱。 似乎真的是一道符箓。 但。 一张安宅符,就多收了十九块三毛钱,怎么想都感觉亏到家。 “先给我老师一个面子,等我学会了符箓,再来与你们计较。”池桥松不再强行退书,临走时放了一句场面话,表达自己的愤慨。 道人望着池桥松离去的背影,嘴边歪斜,小声嘲讽道:“还等你学会,你学得会吗!” … … … “《疯牛大力拳》是从牛的身上找武道的影子,《猛虎大力拳》自然从老虎身上去找,所以两种拳法演练方式不同。” 到了周三时候。 郝伯昭终于抽出时间,给池桥松上一节课,讲解《猛虎大力拳》。 他作为武士境高手,一拳一脚都能打出猛虎的虚影,感觉像是一头老虎融入在双拳之中,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只来得及把招式一一记下,下课时间就到了。 郝伯昭抬腕看手表,说道:“周五我要去市里开个会,你先自学,把《猛虎大力拳》的架子练好,我回来要检查你功课。” “是。” 停顿一下,池桥松又问道:“老师,我能向徐景阳老师请教吗?” 郝伯昭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怕我不认真教你?” “没有,老师事务繁忙,要统筹整个讲武堂,我不忍心过多叨扰。”池桥松说得真诚,他并不喜欢太依赖老师,“一些基础的招式演练,我私下里可以自学,遇到难题,再向老师请教。” 他只是想要摸到门窍。 而不是跟随老师日练夜练。 郝伯昭略一思考,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要负责讲武堂全局工作,一个月时间有半数分配给开会了……我会给徐景阳打个招呼,让他多费心。” “多谢老师。” “你是我的学生,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