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副惨状了，地上瘫着的混混还叫嚣着，　　 “上，都给我上，剁了这帮狗东西！”　　 几个跟班壮着胆往二楼来，　　 “砸，砸，给我砸！”　　 钟跃民指挥着大家伙，“砸死这帮狗日的，我看谁特么不怕死！”　　 郑桐、曹刚等人抓起一个个陶瓷缸、罐往楼下招呼，这玩意就跟炮弹一样，几个上来混混全都是中招，哭爹喊娘，再不敢上前来，　　 一边下不去，另一边也上不来，局面顿时就这么僵持住了，不过楼下一帮子人群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钟跃民道：　　 “奎勇，现在怎么办？这帮狗东西要一直这么堵着咱，咱也没办法逃脱啊。”　　 李奎勇道：　　 “放心好了，咱现在都是在县城放了一大炮仗，还是在整条主街没停歇的放，这会上面领导怕是早就知道了，等着吧，一会准来人。”　　 像是验证了自个话一样，楼下很快有了动静，也不知谁喊了句，　　 “县里领导来了，领导来了……”　　 下面人群让开一条道，一看模样有五六十岁的男子从外头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公安，　　 没等男子开口，那瘫地上还再叫骂着的混混跟见了亲娘一样，连滚带爬来到领导面前，恶人先告状，　　 “领导啊，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楼上这些京城来的知青，偷了东西不说，还要动手打人，你看看我这被打的，简直没有王法，京城来的知青也不能这么随便欺负我们陕北的农民，你要给我们伸张正义，严惩肇事者。”　　 “严惩肇事者！”　　 边上跟班很会来事，懂得抓时机，挥手拱火。　　 “严惩肇事者，严惩肇事者……”边上群众跟着响应起来。　　 男子眉头皱起，对着人群压手，道：　　 “乡亲们，我叫马贵平，是县知青办主任，今天的事呢，县里领导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派我来处理此事，请你们一定相信县委，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的。”　　 “不行！“　　 地上混混一听这官话，立马不干了，他今儿可是亏大发了，这事要就这么了了，以后还如何给下面弟兄立威，从地上爬起，　　 道：　　 “马主任，上面这些个京城知青，实在是可恨，可不能只是批评教育，我看一个个都是流氓，得都抓起来关进监狱判刑。”　　 “我去你大爷的！”　　 郑桐在楼上叫骂，　　 “马主任，你千万别听这狗几把东西乱吠，我们可没偷东西，现在不是春耕嘛，我们就是来县城去公厕里掏些粪，这几个流氓就出来阻拦，这还不算，还欺负我们几个女知青。”　　 “对，这几个混蛋对我们耍流氓”，　　 蒋碧云、萧薇几个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当即告状着，　　 “马主任，你可一定得替我们做主啊。”　　 “偷粪？”　　 人群里有人疑惑，质问领头混混，　　 “刚你不说这些京城来的知青偷了你家东西，完了还打人，这怎么还欺负人京城来的女知青了？　　 到底哪个是真的？”　　 “乡亲们！”　　 钟跃民喊道：　　 “你们都被这几个流氓给骗了，你们看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个正经人嘛？”　　 有人认出来了，指着人道：　　 “这人不是那王二赖子嘛？前些年因为调戏妇女，被关了几年，这人现在出来了？”　　 领头混混见被人揭了老底，顿时慌了，支吾着，　　 “什……什么王二赖子，你认错人了吧，老子才不是！”　　 见状不妙，脚底抹油准备溜号了。　　 马贵平都给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往哪走？”　　 招呼几个公安，“把这几人都给铐了！”　　 公安当即上前，把几个混混全给铐住，“都给我蹲好了，老实点！”　　 马贵平对着人群道：　　 “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别在这边挤 着了。”　　 待人群散去，下面没了危险，李奎勇等人这才从楼上下来，郑桐感激道：　　 “马主任，还有几位公安同志，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将这些罪犯绳之以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谢谢，谢谢啊。”　　 然后挺不要脸道：　　 “嗯……那个，马主任，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审讯犯人，就先走了啊，你们忙，你们忙……”　　 抬脚要往饭馆外走。　　 马贵平将人拦住，没好气，　　 “去哪呢？你们这些人都跟我一块回去！”　　 钟跃民道：　　 “马主任，我们可是受害者，被这些流氓给污蔑的，你这叫我们回去干嘛？这都下午了，我们得赶紧掏完粪回大队去，这晚了要完不成任务，可是要被大队支书训斥的。”　　 “就是，就是了……”其他人叫屈，　　 “行了，都别嚷嚷”，马贵平是看出来了，这些个京城来的知青也都不是省油灯，道：　　 “你们自个看看，这饭馆还成样子嘛？就这么放你们走可能嘛？都给我回去。”　　 ——　　 ——　　 半个小时后，县知青办一会议室里，众人围坐在一长形会议桌边上，男的有说有笑，没一点负担，　　 这架打完了，好些都还不认识，这会相互介绍着呢，　　 “哥们，你是京城哪个学校？这边哪个公社插队的？”　　 “我们几个都是师院附中，海淀区的，现在在门家沟村插队呢，哥们你呢？”　　 曹刚道：　　 “我们几个育英，海淀、石油附中都有，在土城公社石川村插队！”　　 “……”　　 女知青就沉默多了，从没打过架，这会都是心有余悸。　　 郑桐道：　　 “哎，哥几个，这地儿咱应该都熟悉，咱第一次来陕北，分配去哪个公社插队时，那会就安排咱在这儿等着，我记得当时还管午饭了呢，　　 没准啊，一会那位马主任就安排咱去食堂吃饭，我这会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口都能吃下头牛。”　　 “对对……”，不少都是没心没肺附和着，　　 “咱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兴许还能吃上顿荤的。”　　 蒋碧云听了真心无语，打了坐一边的郑桐一下，没好气，　　 “你可快歇歇，闯了这么大祸，还想着吃饭，你这心得多大？　　 我可告诉你们，那些个流氓是可恨，但咱毕竟也砸了人饭馆这么些物品，上面领导真要追责，咱怕是都落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