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太悲观了”，李奎勇道：　　 “开朗点，咱也不可能一辈子待这儿的，凡事要多往前看，你别看现在那帮戴红袖章的这么嚣张，这就好比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迟早要玩完，到了那会，兴许一切就恢复正常，咱也能返城了。”　　 “那得到什么时候呢？”　　 “快了，快了！”　　 李奎勇含糊一句，总不能说老子能预支未来，76年7月唐山大地震，10月红袖章嗝屁了，77年高考恢复，78，79年云南知青返乡事件，拉开了几百万知青返城返乡序幕。　　 没多说，道：　　 “走吧，咱再买点生活用品，然后去牲口集市跟张会计汇合。”　　 ——　　 ——　　 同一时间，在石川村男知青窑洞里的土炕上，钟跃民和曹刚两人盘坐上头，正聚精会神下着象棋，带赌的，每盘赌局就是一窝头，钟跃民今儿没在状态，已连输两盘，这会肚子又不争气，“咕咕咕……”叫起来，更加力不从心，被人直接来了个马后炮，　　 曹刚大喜过望，直接从炕上爬起，　　 “啪！”　　 落棋，“将军，来，又一个馍到手了！”　　 钟跃民一看傻眼了，　　 “哎，不算，不算，娘的，看我走眼了，悔一步，就一步……”　　 “哎哎……”曹刚忙把人拦住，道：　　 “跃民，咱男人点行不？输就是输了，不带玩不起的，刚已经就让你一步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耍无赖，不成不成！”　　 钟跃民没招，　　 “再来，再来一盘，你丫的，我就不信今儿一局都赢不了。”　　 “继续可以”，曹刚伸出手来，道：　　 “先把输掉的三个窝头给我。”　　 “你急什么”，钟跃民鄙视道：　　 “不就三个窝头嘛，我还能赖你账？再来一把，赌局三个窝头，老子要再输了，六个窝头立马还你。”　　 见人说得言之凿凿，曹刚便信了他，“成，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槽”，钟跃民骂咧一句，“你钟爷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还能忽悠你，来来，继续，继续……”　　 两人又重新摆好棋，开始对局，这时郑桐从外头进来，见两人还再下棋，道：　　 “跃民，今儿可是你做饭，你瞅瞅这都几点了？赶紧的，烧水做饭，我这肚子都饿得不行，大家伙都等着吃饭。”　　 钟跃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着棋盘，边道：　　 “郑桐，没看我正忙着，水我刚都挑好了，你帮我去生个火，再把咱存罐头里的粮食拿出来，简单做一顿就好了。”　　 “槽，你就会使唤我”，郑桐无语，“我特么都快成你家打长工的了”，　　 骂归骂，不过还是进了里头，到灶台边翻弄罐子，　　 过了会，“咦，跃民”，郑桐道：　　 “这是咱存粮的瓦罐吧？怎么里头一粒粮食也没了？”　　 “是嘛？”钟跃民头也没回，装傻充愣着，　　 “你再好好翻翻，怎么可能。”　　 “我翻个屁啊！”郑桐崩溃道：　　 “你们自个瞅瞅，还有个毛的粮食，里头比我脸还干净。”　　 钟跃民这才转过身，只见郑桐都把那罐子给整个翻过来，口子扣灶台上了，　　 “啊”，钟跃民这才‘恍然’，佯装诧异，“咱粮食没了嘛？我刚还真没细看。”　　 这‘拙劣’的演技，郑桐两人哪里会看不出来，曹刚不干了，道：　　 “跃民，你也忒无耻了点，我说你输了仨窝头，还这么气定神闲的，敢情你丫的早就知道咱没粮食了，有你这么坑人的嘛？曹！”　　 钟跃民嘿嘿乐着，打死不认，道：　　 “曹刚，你可不能乱污蔑人，我是真不知道咱没粮食了，不然我特么还能再跟你对赌下棋嘛？　　 输赢都一个结果，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对不对？”　　 “不是，你……”　　 “行了，行了，你俩……”郑桐过来坐到炕沿边，叹口气道：　　 “省点力气吧，现在怎么着？这离下月还有十多天呢，咱是人，不是铁，得吃饭，这特么可怎么熬？”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钟跃民一点不在乎，游戏惯了，给出着馊主意，道：　　 “实在不成，等天黑了，咱去隔壁村顺几只鸡来，开顿荤的，总比天天啃这馍、黑饼子要强。”　　 “你快拉几把倒吧”，郑桐当即反对，道：　　 “跃民，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忘了上回事了？咱几个听了你这馊主意，去隔壁村顺鸡，结果怎么着？　　 刚进村，就被人给盯上了，对咱是寸步不离，跟他娘防贼一样，结果别说顺鸡了，鸡毛没捞着一根，咱还走了半天山路，累特么够呛。　　 现在你还敢去，人家老乡都得拿擀面杖招呼你了。”　　 “就是，就是”，曹刚一边附和着，“跃民，你别老出这种不靠谱主意，害得哥几个跟着一块受苦。”　　 “哎，你俩丫的……”　　 钟跃民反击道：　　 “还能再无耻点嘛？还不是你们这一个个的太不争气，进个村子，那贼眉鼠眼，眼珠子四处乱瞅，脑门上写着明晃晃俩字--坏人。　　 人家老乡不防着你们那才叫怪了，跟鬼子进村一个样。”　　 “咕咕咕……”　　 这时三人肚子又很应景的叫起来，曹刚道：　　 “跃民，你也别嚷嚷了，现在怎么办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钟跃民也挺闹心，饿肚子能有什么好心情，道：　　 “不成就去外头苞米地，掰几个棒子充充饥吧。”　　 “那玩意都没成熟”，郑桐道：　　 “现在你给掰了，不是糟蹋粮食，咱可天天搁里头除草，好生伺候着，就跟自个孩子一样，你不心疼啊？　　 跃民，要我说就怨你，你当初非撺掇我们跟女知青分开做饭，闻到味没？隔壁女知青正做着饭呢，太特么香了，咱现在也不至于饿肚子。”　　 “哥几个，成心挤兑我是不是？”　　 钟跃民道：　　 “当初我提这建议，你们也没反对啊，这会倒埋怨起我来了。　　 你们太幼稚，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现在咱挨饿跟女知青分开做饭，没半毛钱关系，咱每月分发的粮食是一样的，天天又得下地干重活，干得多吃得就多，但粮食是有限的，再怎么省也不够，　　 跟女知青搭伙，顶多就是多吃几顿而已，肯定也熬不到下月，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