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烟眼睫毛煽动,在霍陵的目光下闭上了眼。 无声的逃避。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感情里选择性逃避,在喜欢两个字面前选择性忽视。 忍痛让自己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交易。 麻痹自己的痛觉和触感。 希望自己不要为这些事情打扰。 颠簸的小船经不住一点点风浪。 她依附在甲板下生活。 痛恨曾经花镇的那些女人,却也不得不选用同一种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霍陵松开挟制她的手。 放低姿态的问她:“你要的,我可以给。” 这话谢棠玉也说过,并且还嘲讽霍陵给不了她想要的。 宋沉烟叹气。 “这不重要。” 同一句话,不用的心境。 谁给都无所谓,只要有用。 “晚上六点,我派人来接你,去霍家。” 丢下这句话,房间里又重归了静寂。 她将身子全部缩在被子里。 眼睛好像红了,又好像没有。 这一觉睡得够漫长,直到白素敲门三四遍,她才醒过来。 望着熟悉的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这里好像变成了她的家。 温暖、安全。 这是霍陵带给她的。 “宋小姐,先生送来了衣服鞋子首饰,这会就在楼下等您。” 宋沉烟接过盒子。 里面是一件非常经典的旗袍样式。 大气简约的天青色,像极了初见谢棠玉所穿的那一身。 精细的绣工让她忍不住的看了很久。 换好以后,她戴上成套的耳饰和手镯。 整个人增添几分秀气,垂顺的头发盘起簪了一根玉饰。 脚这会已经不疼,但还是有些红。 鞋子将她的脚面裹住,是精心挑选过的。 哒哒声传来,霍陵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西装。 般配。 屋子里所有人都会想到这两个字。 霍陵从沙发上起身,快走两步到她跟前伸出手。 “很漂亮。” 他真心的夸赞。 宋沉烟的美多面,你看的只是其中一面。 而她是个值得细细探查的女人。 坐上车以后,宋沉烟的紧张感才显现出来,总是想开口说话。 可又闭上了嘴。 霍陵感受到了,握住她的手。 “这才是第一关。” “霍家如今外放人员多,他们都在国外打点生意,留在南城的是叔父叔母。” 叔母齐镜,宋沉烟领教过了。 是个正儿八经的贵太太。 不存在刁难。 可就是让你觉得难堪,站在她面前就能自惭形秽。 “我叔母这个人说起来挺不屑和小辈争长短,好听点是教养,难听点就是清高。” 宋沉烟陡然笑了。 忍不住的打他的手背:“我看都是夸你叔母的。” 说完这话,两个人相视一笑。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被淡化了。 准确说被同时的抛诸脑后,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霍家的大院不太远,距离之前去过的陆家隔了两条内部路。 这些有钱人都是扎堆的。 就算不是,也会靠在一起。 资源型垄断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次,宋沉烟看见的不再是满院的花园,而是成片的大树。 树林密集,穿过绿荫道之后见到豁然开朗的大片空地。 四周小楼不高不矮,穿过几栋以后就见到铁门。 铁门见到车牌号直接放行。 再开一分钟不到,车子停在一栋高大的灰色洋楼面前。 比起日渐萧条的陆家,霍家倒像是日益庞大。 霍陵下来走到一旁打开宋沉烟的车门。 这样的举动让门口等待的佣人都看在眼里。 当然也就会被不经意间传到齐镜的耳朵里。 “别紧张。”两个人往里走的时候,他悄悄的在她耳边说。 显得更加亲昵和睦。 齐镜坐在正堂的沙发上等着人,一旁还坐了一位娇小姐。 听见动静之后起身。 “小陵回来了。” 齐镜冲着霍陵的表情和那日在别墅独自见到宋沉烟完全不一样。 撇开两个人的身份,乍一看,倒像是真母子。 可惜这位霍太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论起年纪,这位齐太太也就长了霍陵十几岁,很混乱。 霍陵是如今霍二爷的私生子,老来得子,一夜情罢了,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 生下以后,自幼在生母跟前,因为生母死了,才入到霍家。 齐镜觉得有眼缘,收到自己身边长大。 而那个时候,齐镜刚生下霍家的下一代。 这些事情,霍陵轻描淡写,但是她感觉得到,那些年的成长里,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无意窥探。 领着进去的时候,宋沉烟的表情都模拟好了。 可见到人的一刹那还是败功。 因为齐镜的跟前站着一个宋沉烟高兴不起来的人。 陈沂川也不惊讶,冲着她微微一笑。 一如那日在下午茶的重逢。 “坐吧。”齐镜招呼宋沉烟坐在右侧后排。 斜对面就是陈沂川。 她靠近齐镜许多,看着也像是来过几次。 霍陵本想留下来,可是专门人来通知他去书房。 “听闻宋小姐进了南城剧院工作。” 宋沉烟点头,然后作答:“是,但还未正式工作。” 因为剧院最近忙着准备筹办荷花杯,新人入职还需等待一段时间。 陈沂川好奇的问:“宋小姐和小霍先生如何认识?” 小霍先生。 好像谢棠玉的口吻。 看来她和霍陵不熟。 “偶然。” 宋沉烟搪塞。 齐镜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 “宋小姐不忌口吧,今日家里备了许多南方菜。” 宋沉烟笑笑不说话。 这有什么好介意。 她就是南方人。 陈沂川不是南方人,满屋子应该就是她和齐镜南方人。 但是有客人,不是应该根据客人口味吗。 齐镜和陈沂川说的话都是圈子里的事情,她插不进去。 在一旁听着也是无聊。 又不敢做什么。 虽然只是晾着,但也好过下马威。 霍陵说的没错。 这位叔母果真是个有教养。 从不和小辈计较什么。 即使不喜欢,也不可能当人面难堪。 若是碰见乔衡之母亲那样的人,只怕宋沉烟忍不住要撂脚。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一楼拐角处的书房打开门。 有人从里面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宋沉烟当即被人打了一棒,机械的半转头看过去。 “棠玉。”陈沂川冲着来人。 谢棠玉今日穿的不是西装,而是和陈沂川身上那件连衣裙同色系的衬衫加休闲裤。 年轻,朝气。 丝毫不见在外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