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懒洋洋的躺在床头的李峰，并未着急起床。　　 披上大衣，去院外的公厕放完水之后，李峰从床头柜里拿出昨天从娄老板家里拿回来的那罐华子，把玩了起来。　　 “这老狐狸，打听许灵均的位置在哪，他想搞什么东东？”　　 嘴里呢喃的说道，打开了罐子，李峰从口袋里掏了掏，想摸盒火柴，结果，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啥玩意，这东西咋跑我口袋里了！”　　 李峰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里的zippo，一脑门子问号？？？　　 “乓~！”　　 大拇指中指捏住两边，食指一挑，，打火机响起了清脆的声音，李峰满意的点了点脑袋瓜，把嘴里的华子，凑了上去。　　 “电视剧中，娄半城带着一家老小，是往南边香江去了，按照狡兔三窟的原则，这货会不会想在啊迈瑞肯铺路子。”　　 香烟燃起的烟雾中，躺在床头的李峰眯了眯眼睛，当时没想那么多，告诉了他在敕勒川，不知道老娄会不会找人去打听，许灵均现在可成了香饽饽了。　　 “人之常情，不论去香江还是去啊迈瑞肯，娄家人生地不熟，没个照应，恐怕骨头都被吞个干干净净，许景由在那边，总归会惦记着这个原配的老大！”　　 大致想明白了原有，李峰失笑的摇了摇头，从床底掏出之前的华子罐做的烟灰缸，把烟蒂弹了弹。　　 右手下意识的把玩着沉甸甸的打火机，自己昨天去，算不算也是及时雨。　　 一家老小性命攸关的情况，娄半城这是企图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呐，说谨慎点也不为过。　　 估摸着应该这个打火机是娄副科长塞进来了，可能他也察觉到了这条消息，对于此时的娄家有多重要。　　 打火机这个物件本身不贵，李峰也瞧不上，但潜藏着另一个意思，隐藏起来的那个小山头，见到这个打火机，应该也就知道，关键时候，该帮谁了。　　 “杨厂长呐，杨厂长，为了保你，我可是豁出去咯，你可别让我失望！”　　 看了看放在床头柜手表上的时间，一看到这块表，李峰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娄晓娥，不禁感到头疼，娄晓娥想一出是一处。　　 娄副科长还跟着添乱，怂恿她学车，这叫什么回事，他不清楚他家的成分么，学会了也没机会去考驾照，介绍信成分那一栏，人见着肯定打回来。　　 这个年代，说简单也很简单，工农一家亲，越穷越光荣。　　 说复杂也复杂，那五类人，比阿三的首陀罗也不逞多让，这不行那不行，限制很多，而且很宽泛，比如驾照，大学这种，享受了略微稍显不那么平衡的待遇。　　 “起了没！”　　 门外准时响起了老妈刘茵的敲门声，有时真的佩服她的生物钟，比闹钟都准时。　　 “哦~起了！”　　 慵懒的掀开被子，意味着繁忙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想到年头开局，浮夸的会议，李峰就觉得人生没意思。　　 准时出现在运输科二楼的大办公室里。　　 李峰今天特地没有进办公室，找了张临门口最近的办公桌随意的坐下，就光明正大的盯着门口，瞅着看哪些人迟到，自己不快活，下边人也别想舒坦，对，这是鲁树人说的。　　 有说有笑的上班进门的办事员们，乍然看着自家副科长虎视眈眈的盯着门口，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想起了他昨天放出的狠话。　　 “李副科长，早~！”　　 “早！”　　 虽然李峰的面庞还稍显稚嫩，但是真当人坐上了那个位置，气势这无形的东西，还是自内而外散播开来。　　 讪讪进门的办事员们，很庆幸今天自己没迟到，一边不忘和李峰打个招呼，一边小心翼翼的找自己的座位坐下来，瞅着今天副科长能不能再次把谢昌军给抓包。　　 “你这今天，药吃多啦！”　　 过了一会儿，随后进门的姜科长也准时到了，看着李峰突兀在门口，脸色有些黑的吓人，拍了拍胸口笑骂道。　　 “抓抓作风纪律，您没事先进去，我看今天能逮着几个！”　　 “是好好该整整了，不能来的比我这科长来的还迟吧！”　　 看了看手表，李峰舔了舔嘴角，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姜科长了然的点了点头，在签到簿签好名字，看了下大办公室里哪些位置还空着，随后拍拍屁股进了自己办公室里。　　 “李副科长，您这样，咱有点怕，这以后万一家里真有事咋整！”　　 不知道谁撺掇的，寂静的办公室里，一个大姑娘，胆怯跟门口的李峰搭话道。　　 “有事就说，哪怕后边来了再找我，有正规理由，给你们补签到薄！”　　 “现在机关怎么说咱们，钱拿的多，事儿还少，没事还喜欢去他们那边瞎溜达，还跟他们炫耀，你们这纪律再不抓一抓，机关那边可就要找你们茬了！”　　 手插在腰上，李峰右手撑在放办公桌上，扫视了一下办公室里的众人，被说中的心虚已经地下了脑袋，这些消息，还是花姐提供，不然李峰肯能再次被下边人坑了。　　 “啥事啊，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　　 背对着门口的李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抖了个激灵，机械的转过身子，跟上了锈的机器人似的。　　 “没，没事，下边的人不怎么老实，需要教育教育！”　　 看着还是上次那副打扮的郑朝阳，李峰咽了眼口水，现在最头疼最害怕见着的这位爷，突然再次出现在运输科。　　 大办公室里的众人，看着门口的中年人，感觉有些陌生，有些人印象里见过这人前几个月来过一次。　　 众人也觉察出了李峰的紧张，办公室的气氛更加寂静，刚才那位大姑娘，看自己说了一番怨言，被李副科长怼了回来，讨了个不痛快。　　 “呵，那我可管不着，咱们只管你们考驾照的事情，把上次学员的档案再调给我，我们分局需要审核一下他们的成分！”　　 众人一听郑朝阳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公安核查来了，怪不得李副科长能紧张，这可关系到驾校一百多位学员，还有运输科上下的奖金呢。　　 李峰眨巴眨巴眼睛，收到了郑朝阳给的信号，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出现在这里，找的说得过去的借口，关键肯定还是来找自己的，驾照关他毛线事。　　 “好，您跟我来办公室！”　　 一直狐假虎威的李峰，这下碰见真的老虎，也就怂了，这种潜藏在阴暗处时刻盯着别人的人，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虽然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ho~，这才多久没见，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动作挺快!”　　 跟着李峰进了办公室内，郑朝阳取下了头顶的黑色呢子礼帽，挂在了衣架上，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不能跟您比，小喽喽，混口饭吃！”　　 给坐在沙发上的郑朝阳倒了杯水，李峰有些心虚的坐在对面，不知道老郑来此是何目的，别是昨天去了趟娄家，把他给招惹来了。　　 “挺好，挺好，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端起了李峰送来的茶水，略微品尝后，郑朝阳直接步入了正题，随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峰，像是在看他是什么反应。　　 听到老郑问话，李峰稍微松了一口气，知道跟昨晚的事情不搭嘎，问的是交给自己任务的事情。　　 “红星公社那边，他们改造的好好的，没事下下棋钓钓鱼，这几天过年没去，年前每周去，观察接过都正常！”　　 正经危坐的李峰，像是面临上级考核的实习生，老老实实把前几个月周末干的事情全都吐露了出来。　　 “没有异常表现，感觉很正常，也没听说过有其他陌生人接触过他们，信件来往也都是家中妻、子！”　　 知道上边人防范的是什么，李峰针对这方面，观察的比较细致，他们可能也瞧出大势已去，现在也安稳的开始养老了。　　 “这是我写的报告，不知道你们这边需不需要！”　　 说着，李峰从一旁的柜子中，掏出了一份档案袋，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郑朝阳。　　 “是我们，不是你们！”　　 随手接过李峰的档案袋，掏出了里面归拢好日期的观察报告，郑朝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特意指出了李峰话中的错误。　　 “您要不把证件收回去吧，我干不来这事儿，人比我精明多了，沈醉之前干的就是这行当，是您的老对手，您让我这个新人去，他们岂能看不出来！”　　 看着老郑仍然不打算放弃自己这个没有工资的编外人员，李峰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搭进去的车票钱都不打算报销了，平时已经够累了，不想周末还到处跑，睡懒觉不好么。　　 “哦~，我看你干的还不错哦，这些报告很详细，跟专业的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要不是我们调查过你，我都怀疑你当兵三年是不是干特务去了！”　　 重新把观察报告塞进了档案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郑朝阳右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嗤笑了一下，想跑，没门。　　 “我真不是这行的料，我还没结婚，孩子都没一个，我这要搭进去，我家里咋整……”　　 “既然这样，这二百块钱跑腿钱，那我就带回去吧，可惜了，都从财务领出来了！”　　 看着李峰絮絮叨叨的样子，撅着脖子，宁死不从，刚想从公文包里掏东西的郑朝阳，手稍微停顿了片刻，从公文包里抽了出来。　　 “什么？”　　 一脸懵逼了李峰，顿时愣住了，看了看茶几上的黑色公文包，那副错愕的表情，就差把食指塞进嘴里了。　　 “哎，你继续说，你刚才说道，把证件还回来，证件呢，给我呐，我去找别人！”　　 一脸正经的郑朝阳，说着老不正经的话，压根看不出李峰对公文包，眼神里透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给你就给你，两百块钱，我两个月工资都不到，我李某人不差这么一点，就当给你打白工了！”　　 看着郑朝阳装傻充愣的样子，李峰怒了，什么玩意，自己工资完全能让自己家吃好喝好，过上中产阶级生活，不用担惊受怕，我缺你那两百块钱。　　 “啧啧，有骨气，是个干大事的，我现在有点舍不得了！”　　 坐在沙发上的郑朝阳，看着李峰东摸摸西摸摸，在找证件放哪里的样子，咂了咂嘴巴子，把公文包里的一个信封甩给了李峰。　　 “你可拉到吧，里边还有饭票，布票，杂七杂八的，我帮你领了，你也别装了，你随身证件习惯放右边的上衣口袋里！”　　 被说中了心思的李峰，尴尬的捏了捏信封的厚实程度，感觉被伤害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丢面子怎么了，丢面子有钱赚，比跪着要饭强。　　 “我觉着吧，还不如给他们找个工作，我也就周日能过去，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时间情况，不合适了。”　　 “他们有了工作，白天都能跟同事在一起，比我一个人叮着来的强多了，而且人越闲越容易回顾过去，让他们忙到屁都没时间放，哪里有空在忙活其他的！”　　 “你看我，整天这么多事情，还有那么多会等着开，我累啊，所以我才有其他想法，确实干不过来！”　　 美滋滋把信封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这都是公家的收入，是合法的，听他的口吻，应该跟线人费差不多，蚊子再小也是肉呐。　　 合法收入，他敢给，李峰就敢花，不会塞冰箱，藏床底，凿穿游泳池，再说，现在也没这条件。　　 听着李峰的话，郑朝阳略微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认可李峰因为忙，还是认可李峰说的那番话。　　 “上边自然有上边的想法，你的意见建议，我会如实上报。”　　 “不过，你小子，能不能老实点，少给咱们找事情！”　　 一边瞪了一眼李峰，一边老郑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沓材料，龇牙咧嘴的样子，看样子想摔在李峰脸上。　　 “这啥啊？”　　 “你们驾校学员资料？”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峰，迷茫的眼神，郑朝阳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驾校学员资料，怎么跑您这里啦？”　　 措手不及的李峰，看着不知为何恼羞成怒郑朝阳，一脸纳闷，把材料一份份的查看了起来。　　 “这比我们科里的档案还要详细，咋回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