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度八。”裴医生念出这个数字的时候,抬眼看了段靳成一眼,“这位同学你可以啊,都烧到这么高了,还能坚持上课。” 段靳成已经没力气回应医生的调侃了,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唇,问裴医生:“退烧药有吗?” “有。” 裴医生刚从药架上拿了一颗退烧药,陈青梧已经眼明手快地跑到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递过去。 段靳成一手接过药,一手接过水。 一次性杯子里的水温和适口,不烫不冷,刚刚好。 段靳成吞下一颗退烧药,指着医务室帘子后的检查床,问裴医生:“我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得到裴医生肯定的回答后,他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好像已经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电量的机器人,瞬间一动不动了。 陈青梧见段靳成睡着了,想留下陪他又觉得不太合适,正踌躇,却见裴医生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似要出去。 “陈青梧,我马上有个汇报会要开,你得留下来看着你同学,他毕竟是高烧,可大可小。”裴医生说着朝窗外指了一下,“我就在对面的会议室里,如果有突发状况,你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好。” “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 裴医生走之前,给陈青梧搬了个椅子过来,椅子上搭着一块蓝色的盖毯。 陈青梧打开盖毯,给段靳成盖上,然后用脚轻轻勾过椅子,坐到了他身边。 他不知道正做什么梦,睡梦中眉头紧锁,时不时颤一下,让梦境外的陈青梧都跟着心惊肉跳的。 陈青梧忽然想起之前班主任侯老师对段靳成的评价,他说他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像是有着三十六七岁的心事。 这一刻,陈青梧觉得侯老师形容得好准确,也不知道这個人怎么会在花一样的年纪,却活得那么像负重前行的成年人。 段靳成睡得很沉,约莫大半个小时后,退烧药起了作用,他开始发汗,那饱满的额头上和短而黑亮的发间都是汗珠。 陈青梧担心他二次受凉,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起身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汗。纸巾温柔地按压在段靳成的额角,他坚硬的发梢时不时扎到陈青梧的手背,像是某种无声却亲密的互动,让陈青梧不自觉的红了脸。 医务室静悄悄的,他们靠得好近,近到陈青梧能看到他的喉结上有一颗很小的痣,她想,难怪那么多人说段靳成是神颜,造物主真的很偏爱他,连把他的痣都精心安排在了这么性感的位置。 陈青梧正俯身盯着段靳成喉结上的痣,他忽然动了动,睁开了眼睛,那瞳仁黑而亮,宛如一面小镜子,倒映着陈青梧傻傻感叹的样子。 四目相对,陈青梧猝不及防,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裴医生的椅子,椅子“啪嗒”一声倒地,段靳成以为是她摔倒,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事吧?” “没……没事。” 段靳成见她没事,长舒一口气又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