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伟不明所以，这些人怎么都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娘还善意地提醒，“小伙子，你干啥想买凡立丁那老贵的布料？不值当。你看看那的确良，比凡立丁便宜了一块不说，质量也要好很多。”　　 “是啊，小伙子，你要是想做裤子，那人字呢也不差，比那凡立丁还便宜了两块。”　　 “对对对，还有那司林布，也挺好的，也还不是比凡立丁便宜太多。”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劝着周立伟，凡立丁的布料太贵，买它不划算。　　 瞬间周立伟也明白了，这是地方区域差异，在长安，这大楼里布料种类齐全，顾客的选择性也多。多种比较之下，就觉得凡立丁十分不划算。只能说这边的人还挺会算计着过日子。　　 可在京都和黑省那边，凡立丁是供不应求。各大百货大楼或是供销社，只要有凡立丁的布料，基本过不了多久就能抢购一空。　　 公职人员穿的裤子基本都是凡立丁的面料做的。这种看上去上档次。很多工人都以像公职人员一样穿上凡立丁的裤子倍感有面子。　　 周立伟心思百转，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将这边无人问津的凡立丁收购起来，带回去，做成裤子后是不是能大赚一笔？　　 之前祁光荣那里的凡立丁布料也紧缺，即使用凡立丁裤子卖的再好，赚得多，也没办法多做。　　 可现在，长安这边的凡立丁却成了滞销货，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于是，他继续道，“同志，请问凡立丁多少钱一尺？”　　 售货员见他坚持问，应道，“两块七一尺，不要布票。”　　 周立伟心中一喜，比他之前买的还便宜了两毛，关键还不要布票，真是太好了。　　 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这里的的确良好像也要比他在哈市和公社买的便宜一毛。　　 之前那些人说凡立丁比的确良还要贵一块，说明这里的的确良价格是一块七，之前他买的可都是一块八的价格。　　 可这的确良在这里也是抢手货，肯定没有任何能收购的可能。　　 不过能成功收购凡立丁也更好，就算不做成裤子售卖，就光是布匹也可以多赚点差价。　　 压下心中的激动，又道，“同志，能将凡立丁拿给我看一下么？”　　 售货员很是不耐烦，“你要买就买，不买就算了，赶紧往后站，不要堵住其他顾客。”　　 周立伟顿时就黑了脸，他知道这时候的售货员服务态度都不怎么好，就连顾客都是习以为常。　　 冷冷地瞥了一眼，沉声道，“我是代表我们单位来采购凡立丁布料的，量多，麻烦同志叫一下你们领导，我找你们领导谈。”　　 虽然心里对于这个售货员不好的态度有点不满，但还不是特别过火，他暂且忍下。　　 售货员听说他要大量采购凡立丁的布料，眼睛一亮，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顿时热情起来。　　 “同志，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大量购买？你们要买多少？”　　 周立伟淡淡道，“是真的，麻烦叫一下你们领导。”　　 售货员对于他这种态度也不恼，反而更相信了他的话，激动道，“好好，同志，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去给你叫领导。”　　 说完，跟旁边的售货员交代一声，就风风火火地去找领导去了。　　 她有点激动，要知道这凡立丁一直是销售的一个难题。每个月上面都有分配指标，虽然有反映过销售不好的情况，但依然还有配额，这么几年的加起来很是不少。　　 后来，领导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内部消化。　　 很多人都不想要这布，也不往外掏钱买。　　 但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每人都分了几尺布，直接抵了部分工资。　　 现在，这有人收要大量购买这布，心里除了激动就是激动。要是真有人将布买走了，他们也不用拿布抵工资了。　　 关键这还是她去找的领导，这事要是成了，怎么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很快，售货员就带着一名中年男人出来了，国字脸，配上一双招风耳，看上去很有喜感。　　 售货员介绍，“吴主任，就是这位年轻同志，说是要买凡立丁的。”　　 吴有良一看是这么个年轻的小伙子，刚才那激动的心情散了散，不太相信他能大量购买凡立丁。　　 不过，多少买点也是好的。所以，还是很热情地伸出了手，　　 “同志，你好，我是吴有良，请问怎么称呼？”　　 周立伟也微笑着伸出了手，“吴主任你好，我叫周立伟。”　　 “原来是周同志啊，你好你好。听说你要买凡立丁布料，这样吧，这里人多嘈杂，周同志跟去办公室详谈吧。”　　 周立伟求之不得，爽快答应，“好。”　　 来到办公室，这里显然是一间独立办公室，看上去不大，不过私密性还是挺好的。　　 吴有良给周立伟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面前，笑着问道，“周同志，听说是你们单位需要凡立丁，请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其实他并不关心周立伟是哪个单位的，这都是例行问话，确保不是个人行为就行。　　 周立伟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我是哈市供销社的，我们那边凡立丁布料是紧俏货，听说你们这边又是滞销货，我们采购主任特地派我来收购的。”　　 周立伟说谎眼睛都不带眨，对于他的身份，这不得不隐瞒。　　 只有供销社的身份是最合适，也是最合理的。　　 如果对方要检查身份，他也不怕。　　 自从那次在青城因为救成武去偷介绍信后，就知道这介绍信对于他这种在外时常行走的人，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他后来让林丛给了他很多空白的介绍信，当时也有考虑到利用供销社的身份，在外面碰到合适的东西，也方便采购。　　 没想到，这次就让他碰上了。　　 在周立伟看来，这种交易，双方都不熟，肯定是要看介绍信或是工作证的。　　 他都做好了准备，对方要是问的话，就去车上拿，那些空白的介绍信都放在车上的。去拿也方便得很。　　 只是，对方压根就没提起，直接开始询问，“周同志，那你们需要采购多少匹凡立丁？”　　 说完，半起身给周立伟递了一根烟，周立伟起身接过，见他自己抽上了，也点上了烟，抽了一口，不答反问，　　 “吴主任，我想知道，你们这一共有多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