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军眼珠转了转，有点领悟他话中的意思了。　　 “严师傅说的是，验收可不能马虎，我们的工作还需要做的更细致些。”　　 说着就让人又重新验收青山大队的粮食。　　 严文汉很是得意，看向周立伟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小周同志，这有时候赶在前面，不一定就代表赢了。”　　 张亮很是看不惯他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严文汉，你少得意。”　　 周立伟上前两步，挡住严文汉看张亮的阴沉目光，“赶在前面赢不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落后于人的话肯定赢不了。”　　 云松山和其他青山村的村民都急得要死，哪里看不出这是被针对了。　　 沈立新将周立伟拉到一边，皱眉不悦，小声问道，“周知青，你跟这个严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周立伟想了想，他们有过节吗？　　 在他看来，并没什么大的过节。但是对方好像跟他的想法有点出入。　　 “也许，有点小过节吧。”　　 沈立新眉头皱得更紧了，“周知青，咱们生产队的粮食本来已经验收好了，就因为你的原因，现在又要重新验收。你去跟那个严师傅道个歉，说两句好话吧。只有人家气顺了，一切都才好办。”　　 周立伟真是气笑了。　　 这沈立新怕不是脑子有坑吧。　　 先不说他应不应该跟严文汉那个小人道歉，就说今天要是没他，青山大队现在能不能交公粮还两说，搞不好此时他们都还顶着烈日在地里割麦子呢。　　 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其他人正好围了过来，听见了沈立新的话，云松山就拿着他的烟杆指着沈立新的鼻子，　　 “啥玩意儿？沈立新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因为小周的原因，要是没小周，咱们今天能来公社交公粮吗？”　　 张亮也替周立伟打抱不平，“就是，伟哥好心帮你们申请拖拉机和大车，帮你们拉粮食，你们不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怪他，真是不识好歹。”　　 修世杰更是不客气，“妈蛋，姓沈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居然让伟哥去道歉，要做孙子你去。就算伟哥跟他有过节，也只可能是因为那孙子做了什么事惹了伟哥，要道歉也应该是那孙子来向伟哥道歉。”　　 青山大队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认为沈立新说得不对，这事明显不能怪人家周知青。　　 有个别两个认同沈立新的村民，此时被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得脸色有点讪讪。　　 沈立新没想到自认为不错的主意，会引起公愤。　　 老脸一红。　　 当然，这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真是岂有此理，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大队会计放在眼里。　　 重重地冷哼一声，“哼，不怪他，不让他去道歉？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粮食验收降品级，甚至不合格？失去先进大队的资格吗？咱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到先进大队，什么个人恩怨都可以先放一放。周知青为了咱们大队的集体荣誉，牺牲一下不应该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话说得好像很在理。要是牺牲一个人的利益，就能换取整个大队的荣誉，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不应该。　　 大部分的村民都将视线投向周立伟，意思不言而喻。　　 云朝阳见状，很是生气，“要是咱们这个先进大队是靠周知青的牺牲换取来的，不是凭大家的共同努力正儿八经得来的，那这先进大队的荣誉，我们不要也罢。”　　 冯邵明也附和，“就是，靠牺牲伟哥换取大队荣誉，这对伟哥很不公平，也很不地道，这样的先进不要也罢。”　　 其他社员顿时又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一时没了主意。　　 林枫也道，“先进大队我们要争取，但不是靠周知青的委曲求全，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沈立新冷哼，“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话落，双手往背后一背，靠边一站，一副不再管的模样。　　 “青山大队，二等粮。”　　 这边还没开始讨论有啥好办法，那边粮站的工作人员就大声喊道。　　 顿时，云松山和青山大队的其他人都沉了脸。　　 他们青山大队是想争先进大队的，粮食都是按照一等粮的标准来的。麦子晒得干，颗粒饱满，几乎没杂质，怎么可能是二等粮？　　 被判定为二等粮的话，虽然不用像不合格的粮食那样要拉回生产大队，但肯定会失去评先进的资格。　　 云松山连忙上前赔笑道，“领导，您再仔细看看，咱们大队的粮食可是按照一等粮的标准装袋的，您看这粮食......。”　　 云松山随手抓了一把麦子，给那个叫夏长军的工作人员看。　　 夏长军一把打掉他手里的麦子，厉声道，“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说了算？要是所有来交公粮的都说自己带过来的是一等粮，我们这工作还做不做？”　　 说完，也不再理云松山，而是示意人称重。　　 “刨除杂质和水分10斤，每袋就只有90斤，这里是126袋，共计斤，还差1260斤。”　　 青山大队的人脸都绿了，沈立新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严文汉更是得意得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跟他作对的下场，只要他一句话，验收好的一等粮也能变成二等粮。　　 云松山一脸愁容，拿着烟杆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他们原本想着，就算麦子被评为一等粮，也要抛掉两三斤，有的粮食弄得不好，直接扣十几二十斤的都有。　　 所以，他们早有准备，多装了几百斤。　　 可这差1260斤，也抛得太多了。　　 根本就没带这么多粮食。　　 云松山颤颤巍巍，半天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像是抽干了精气神。　　 粮食啊，都是粮食啊！　　 周立伟连忙过去扶住他，轻声安慰，“叔，别急，这事交给我。”　　 随后看向修世杰，“修知青，拿相机将今天咱们交的公粮都拍下来，还有验粮过程也一一记下。省报那边向你约的农民抢收以及交公粮的稿子，你如实报道就行。”　　 修世杰一愣，省报啥时候向他这个不学无术的人约稿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旋即反应过来，拿起相机摆好架势开始道，　　 “云大队长，林知青，还有咱们大队的其他人，都捧着麦子。想想这样的麦子都只能是二等粮，你们该如何？”　　 众人一听，顿时愁容满面，甚至有几个汉子，包括云松山的眼里都是强忍着泪水。　　 “咔嚓咔嚓。”　　 这一幕定格在了此刻。　　 周立伟：“修知青，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粮食丰收，农民为啥还如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