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时他在来医院之前,提前联系过许媛,才能顺利的逃出医院。 即便是逃出来,他因为露了面,现在恐怕薛凛安已经将他的照片和监控对上,全球的通缉令恐怕也下达了。 他对上叶芷澜的目光,「请吧,楼上的客房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叶芷澜咬牙切齿:「我儿子没死!你现在扣住我,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 贺涟笑了一声,「是么,我倒是怕他会放过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拨通了莫兰夫人的电话。 莫兰夫人迟来了一步。 当为首的管家来到她的面前,低头跟她汇报的时候,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慢了一步!」 这管家被打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回嘴。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莫兰夫人冷冷的道,「你的小情人流产了?」 贺涟走到窗边才道:「夫人,我一直是站在你那边的。」 只这一句话,就叫莫兰夫人凭空而生的怒气,一下平息了下来。 她知道贺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对她承诺。 他必然已经知道,她私下里和周景润达成协定的事了。 莫兰夫人冷哼一声,「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救的,谈什么说站不站队。」 贺涟:「等我处理好我这里的事,我回去向夫人负荆请罪。」 「说得好听。」 莫兰夫人虽话是如此,心却已经倾向贺涟了。 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薛凛安还活着,」贺涟说,「这件事情,我要夫人帮我广而告之,让圈内人都知道。」 莫兰夫人嗔道:「知道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有事求我,无事不登我的三宝殿。」 「夫人您是知道的,两个人之间的需求稳定,这段关系也才能长久。」 贺涟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谄媚的话,偏偏就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莫兰夫人的心坎上。 挂断电话后,贺涟看了眼窗外。 既然薛凛安想要平和。 那他就彻底打碎这平和。 想要改名换姓从薛家那一滩泥里脱身出来出淤泥而不染吗?绝不可能。 医院。 vip病房中,薛凛安来到的时候,方柏深刚刚从病房中走出来。 他已经去询问过妇产科的专家医生了 「她怀孕了。」 这话说的却有些迟了。 药流后不干净,又做了小产手术。 薛凛安坐在轮椅上,他的位置偏右,窗外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晃亮了一片。 「她的身体你也知道,」方柏深倚在墙边,「不易孕,一旦怀孕,就必须要好好调养,可现在她……比我两个月前见她瘦了一圈,这孩子即便是没有吃药,恐怕也难保得住。」 这种环境下,若是能保得住,怕这孩子得是铁打的。 姜佳宁的身体注定她怀孕艰难,保胎也艰难。 方柏深后面说这话,是在安慰薛凛安的。 薛凛安也听的出来。 「我知道。」 可知道,和能从心底原谅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柏深自小和薛凛安就认识,自然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已经已经给我姑妈说明了脉象,她给开了方子,明天开始 我给她每天煎药调养。」 在术后,调养方面,还是中医更循序渐进。 薛凛安:「多谢。」 方柏深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薛凛安转动着轮椅进入那病房之中,病房门阖上,他才转了身。.z. 最初的最初,他就选择站在一旁。 他本也就没想要去争抢着什么。 喜欢也只是从心底里萌发着无法抵挡的嫩芽。 现在,当他看见这样的两人,他终于放下了。 病房中。 姜佳宁躺在白色的被褥之中,那白色映衬出她一张小脸苍白如洗。 薛凛安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指来,去轻轻触动了她的嘴唇,又俯身过来轻轻地贴了贴她的唇。 「宁宁,我再不会放手了。」 姜佳宁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中,周遭全都是一团团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彻底将她包裹着,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那一团灰蒙蒙之中挣脱出来。 忽然,她摔倒在地。 地面上是一大滩的鲜红,蔓延开,缠绕住她的腿脚,让她在这荆棘丛中都难以脱身出来,拼命的向前面挣扎。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那是一个稚嫩的孩提的声音,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在她的耳畔。 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拨开那迷雾,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是薛凛安。 她喃喃着朝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薛凛安向后仰面坠入到那深渊中。 姜佳宁扑过去去抓他的手,嗓音撕心裂肺:「薛凛安——」 「宁宁。」 「佳宁。」 另外一边,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喊她。 另外一只手,将她从那荆棘丛之中拉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如脱水的鱼一样,伏在床边剧烈的呼吸着,前行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浸透了衣服,脑海中是那可怕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 薛凛安就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拉在胸口处。 姜佳宁的目光有好一会儿才重新汇聚起来,凝聚在薛凛安的面上。 「薛凛安?」 她甚至不敢相信的喃喃。 「是我。」 薛凛安握住她的双手,「是我,我晚了一步。」 姜佳宁的手很冷,手指尖都是凉的,她压在他的手掌心中,那温热的触感一直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掉落下来,砸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真好,真好。」 她哭的止不住,用力的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似一松手,他就会不见。 她要牢牢地抓住他。 薛凛安活着。 还好端端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 女人的哭声似是猫儿一样,很小声的啜泣着,那软绵绵的哭声,却似坚硬的针尖,刺的薛凛安的心脏一阵阵的疼。 他拥紧了她的脊背。 她更瘦了。 瘦的可怜。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眼尾痛到泛红,「宁宁,没事的,都没事了,有我在。」 姜佳宁咬着唇用力的点头,眼泪都渗透进衣服的布料,贴着皮肤,也渗入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