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妇是沈夫人。 沈夫人就听闻了这艘十分神秘的轮渡。 想要登上轮渡,展开这样近一年的往返旅程,除了提前交大笔的入会费还不够,还需要找关系。 只有会员引荐,才能登上这船。 再加上,若是旺季的话,还需要提前预约。 毕竟,船只往返就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也基本上就是一年才有这样一次航行旅程。 沈夫人当时和杜清龄交好,就托了杜清龄,「这是徐家的轮船,你帮我和你老公说一声,我又不是外人,就是想要上去长长见识的。」 杜清龄:「你真想上去?」 「那当然了,」沈夫人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就喜欢玩,自从事有了我儿子,当个全职主妇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杜清龄便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知徐盛,而是问管家要了这张通行的门票。 沈夫人上船的时候,杜清龄还特别去送了她,「你多留意些,要是好玩,我下次也去。」 沈夫人:「对,咱们还年轻,总不能就被丈夫孩子永远都圈在这豪门大宅里,要自己给自己找些乐趣。」 这是沈夫人上船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却也是她最后一次认为……这是所谓的乐趣。 等到三个月后,轮船国靠岸的时候,她也不顾自己还身体虚弱的下了船。 此后,就没有再回去了,直接坐航班回了华国。 当然,回到C市后,她第一时间,也就把手里的发卡交给了杜清龄。 「徐夫人,这是一个小姑娘叫我交给你的。」 杜清龄看见那发卡的那一瞬间,蓦然就起身,满面诧异的拿着那发卡。 她的胸腔内激荡着一股情绪,「是谁?她是什么样子?」 这个发卡,是艾莉走丢的那个时候,发丝上别的发卡。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沈夫人说:「她说,这是你女儿的发卡,当时谢谢你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沈夫人刚上船,她前两天还只是沉浸在大海的美景之中,美不胜收。 可接下来她去了舞场,看到那些像是疯子一样的男人,出来又不小心竟然误入了禁区,被吓坏了,开始说起了胡话,接下来的航程里,上吐下泻的整个人都差点半条命送到海上。 幸而遇上了一个小姑娘,名叫艾莉,还算是懂事,也帮了她不少忙。 得知那小姑娘没办法下船,并对她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她也就决定要帮这一个忙。 杜清龄隐忍住自己内心的激荡,捏紧了手掌心中的发卡,「她……在那船上,是做什么?」 「就是个清扫工,挺瘦弱的一小姑娘,身上还带着伤,腿有点跛,长相……」 沈夫人竟然一时语塞。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姑娘的长相。 「脸上像是有一道疤。」 沈夫人的几句话,就叫杜清龄整个人都几乎承受不住。 跛脚。 带伤。 脸上有疤痕。 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的。 自己的女儿因为是学舞蹈,最是爱美的。 女儿到底是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沈夫人离开的时候,还私下里对杜清龄道,「你……是当真不知道那船上究竟是做的什么勾当吧。」 杜清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上去过。」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别上去,好奇心害死猫。」 这种好奇心,差点就 把她给害死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上船去,也绝不会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踏足一步。 等沈夫人离开后,杜清龄便立即去叫人去打听轮渡的行驶轨迹和到达时间。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的,是女儿的发夹。 女儿现在将这发夹给她,就是在给她传递一个信息,女儿还活着,她一定要把女儿给救下来。 只是,却没有想到,等到那轮渡靠岸的时候,她在岸边等到的,却是女儿的……尸体。 女儿……死了。 这是杜清龄完全没有想到的。 女儿给她放了一个信息,给了她一个发夹,可接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肢体的颤抖,控制着脸上表情的过分僵化。 徐盛就站在她的面前。 杜清龄:「我真的没想到……想要来看看海边的风景,却……」 徐盛朝着那再度蒙上白布的身体又看了一眼,「意外而已。」 不管是网传,还是船上给出的消息,都是意外。 意外……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 杜清龄咬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一定要报仇。 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叫他们活不如死! 可直到杜清龄看到了艾莉最后留给她的视频录像,也才终于知道。 那个时候的艾莉,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老罗恩说的没错。 艾莉,是自杀。 可杜清龄即便当时懂了艾莉的做法,她当时在徐家尚未站稳脚跟,她没有能力,若是贸然出去认,也是死路一条。 那时,正是徐家和薛家最鼎盛的时候。 让一个人从消失,到彻底消失,也不过就是一个晚上,甚至是不会掀起哪怕是一丁点的涟漪。 那么,就连最后那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杜清龄最后,在发间,别上了女儿的发夹,叫冯姨去外面的花店里扎了一个花圈,到荒野去烧掉,以寄托她对女儿的哀思。 「瑶瑶,妈妈……一定会为你报仇。」 …… 周景润看到了艾莉最后弥留之际的最后一段录像。 录像之中,她穿着破旧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全都扎在脑后,脸上却是带着笑。 她拿着那一柄水果刀,一寸寸的覆上她自己的脖颈的血管。 她想,她应该死的有价值。 若是她死了,杜清龄作为她的母亲,也是血缘关系上的直系亲属,就一定可以提出调查,彻查这艘肮脏的船,将这船上所有备受迫害的姑娘们都解救解放出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叫这样的渡轮,永远都没有再航行海上的可能性。 在面对鲜血好疼痛带来的死亡的时候。 并无畏惧。 那温热的液体,沾染在她的指尖上,她靠在墙面上,手指一点点的蜷缩,目光却始终看向那门口的位置。 「周……景润,我来……来陪你了……」 她从来都不怕死亡。 她只是怕,这人生,再没有了可以期盼和等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