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深山之中,湖泊静谧。 妖族的老祖宗悠闲在湖泊里垂钓,在其一旁,林渝零默默站立着,只是眼中有些许的焦急。 过了半日,老祖宗终于收了鱼竿。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情?” “祁宸死了。” “祁宸是谁?” 林渝零一顿,旋即明白过来,老祖宗根本就没将祁宸放在心里。 她稍微解释了一番,老祖宗这才恍然。 “他既然是被那怪物吞下去的,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我虽然创造了怪物,但我无法控制它的具体行动,我只能控制它最后爆炸的地点。” “死就死了,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通知我了。” “不过,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要逼那个人类军神出手。” “你需要的就是紧紧盯着人类军神的动作,让北方的进攻更猛烈一些,如果直接危及到炎夏的首都,我就不信他不出手。” “人类的军神啊,就像是横在山外的一座山。” “还有一点,记得多往修士联盟里安插一些间谍。”妖族的老祖宗说完,便提着鱼朝着木屋走去。 “是。”林渝零面色如常,只是当她转身之后,不知为何心里却在颤抖着。 妖子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她终于不用献出自己的身体。 风吹过,银白色的头发顺着树叶飘去的方向摆动。 为什么自己会难过? 难道说,自己的血统注定了要和妖子联系在一起吗。 明明根本不怎么认识,明明她一心想要他死。 风吹散落叶,花在风中摇曳。 …… 祁宸的死,还是引起了一些波澜,毕竟那是一个天才,从出现到巅峰,哪怕昙花一现。 但大多数人对这件事情,只是保持着冷漠的态度,毕竟天才太多了,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哪怕白露、迟易、十九等人成名在前,可还是有一些后来者冒头,隐隐有追赶上他们的意思。 又是一年夏日,迟家的风格外的清凉,这个屹立了数百年的家族,哪怕如今收敛了许多,可也没人敢随意打扰他们。 因为这里有一座阵法,一座连灵动境强者都会忌惮的阵法。 迟恩恩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宛如莲藕般的小臂露在外面,她跪坐在地上,轻轻裁剪着面前的一盆奇特的花朵,像是梅花,又多了几分妖娆,但也纯白如雪。 她很恬静。 自从成为守护家族的长老后,迟恩恩的一颗心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迟家需要休养生息,需要时间,而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忘记一个人。 她没有刻意的去忘记,因为她明白,越是忘记,越会铭记,所以她也会想祁宸,想象着对方的容貌,然而那一张脸孔却越来越陌生,到了最后,五官都模糊了。 有时候一天下来,她甚至忘记了这个人。 而与此同时,她的修为也在飞速提升。 修炼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行走天下,有人静卧坐禅,有人在沙场上杀敌,有人在舞文弄墨。 而她迟恩恩,却在忘记一个男人。 这是她的心魔。 天上的云,像是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耳边是流水滴落的声音。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迟恩恩没有回头,便能听出那是谁的脚步。 她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她的耳朵很可爱,右耳耳垂上,有三颗小痣,像是三点黑色的星辰,轻轻点缀,宛如耳钉,增添了不少美感。 “堂哥,你出关了?” 迟恩恩没有回头,依然在细细的打理着前面的花,这盆花是灵气回归后最新的品种,散发着能让人安神的清香。 “刚出关。”迟易很平静,他的平静里带着一丝冷意,这是他性格使然。 “还没达到灵动境吗?” “已经看到了门槛,但真要迈过去,还需要一点时间,也不知道这十万大山能够挡在中间多久。”迟易双手负背,看向远方。 十万大山一旦消失,那么山里的人就彻底出来了,整个世界的格局势必又会发生变化。 他们迟家该如何自处? 依靠云星族? 显然不可能,从这几次和云笙的谈话来看,云星族根本看不上迟家,所以他们和云星族也算断了联系。 而没有了山里云星族的帮忙,迟家想要在乱世里立足,便只能诞生强者。 灵动境很强大,哪怕在山里,也有一席之地,可面对着云星族这样的势力,至少要铁骨境,才能和他们稍微谈话。 所以,迟易希望在山里人出来前,就达到铁骨境。 迟恩恩微笑:“相信堂哥一定能够成功的,不过堂哥还是去看看瞳姐姐吧。” “她就算了,她太感情用事,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后,她便回到了迟家,只不过,她始终不如你。” 迟恩恩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毕竟是别人亲兄妹的事情。 “以花为阵,堂妹的阵法越来越厉害了。”迟易看着这满院的花,不禁感叹道。 看似是花,但却是一个花阵。 “之前我以棋为阵,可后来在了解了家族里的大阵,在看过堂哥给的那本来自云星族的阵法解析后,悟出了一个道理。” “棋是死的,花是活的,它们每一天都会有所不同,所以每一天,同样的阵法都会发生改变,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 “他呢?”迟易突然问道。 “祁宸吗.....”迟恩恩知道迟易问的是谁,但她并没有岔开话题。 迟易笑道:“你能如此坦然,看样子是彻底的放心了,他只是你的心魔而已,这个心魔让你以为自己喜欢他,不过如今总算走出来了,因此你也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不过我刚出关的时候就听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怪物的口中,一群人以为唐软软是妖女,或者以此为借口,想要逼着军神出手,然后他被波及,就死了。” 迟易看着迟恩恩的脸色,对方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手中的剪刀还在裁剪着枝叶,并没有一丝的停滞和颤抖。 “这个年代,天才太多,如果不懂得收敛,总是比较容易陨落。”迟易点了点头,想起那个年轻人,他承认对方是一个优秀的对手,但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加上如此高调,死亡并非是不可预料的。 这就好比一颗流星,曾经有过璀璨的时候,只不过刹那一瞬而已。 迟易离去。 整个小院内安安静静,唯有剪刀裁剪枝叶的声音。 “小妹,你听说了吗,祁宸那家伙死了!”迟易尘冲了进来,夸张的笑道,脸上有着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那家伙也确实该死,竟敢杀我们迟家的人,呸,他以为他是谁啊。” “不过,他应该感到高兴,否则再过些时日,等我们迟家彻底发展起来,我就带人灭了他,不,不能让那贱人死的那么快,我要好好折磨他。” 迟易尘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根根枝条缠在了他的小腿上。 他的脸色微变:“小妹,你在干什么。” 迟恩恩冷漠道:“迟易尘,这里是长老院的地盘,谁允许你直接进来的。” “第二,你现在还不是家主,根据迟家的规定,在长老院里,你见到我,是不是要行礼。” “第三,你身为家主的继承人,如此浮躁,如此不注意言行。” “罚你去面壁室面壁三天。” 枝条一甩,迟易尘惨叫一声,便被直接从高空扔了出去。 迟恩恩低头,原本在耳后的秀发再度落在了脸颊两侧。 她手里的剪刀微微发抖,眼前的盆栽上,一片片花瓣落下。 然后风一吹,整个院落内,所有的花都凋谢了。 花予远去的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