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阳笑了笑:“在外面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中气十足,面色红润,你的恢复力还真是惊人啊!” “还行,还行……”独孤义谦逊道。 宋向阳转头看向张怀民,朝他拱了拱手:“想必您就是龙虎山的怀民道长了。” 张怀民手掐子午诀:“正是。” 宋向阳开门见山:“关于昨天的事情,如今我们局里忙的是焦头烂额,但是那帮杂碎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寻不到踪迹,我们局里的道士追踪术用的也不灵巧。 昨日突闻道长下山来此,故而我们局长想求得道长的帮助,不知道长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正好也想找到那帮孽障,即便今日你们不来寻我,之后我也会去监武局走一遭。只是……” 张怀民扫了眼独孤义。 独孤义赶紧说道:“我这边没事的,他们昨天一击不得手,短时间内应该会消停一些。只要你把他们都揪出来,我这边不也就安全了?” “也对。”张怀民点点头,随即从衣袖中拿出了三个叠成小三角的黄符:“你拿着这些,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就以精神力催动,你会暂时获得金光咒加持,一张符的效果能持续三分钟。 只要不是真意期出手,基本上破不开这金光。还有这上面附着有我的精神力,你催动黄符我也会有所感应,到时我便会来救你。” 独孤义接过小三角,满脸新奇的放在手里打量着。 以前他也找老哥要过,不过那家伙抠门,又怕他乱用,磨叽磨叽到最后就只要过来了一张火符,还是阉割版的。 屁大点的火焰他撒泡尿都能浇灭了! 那符最后就被他用来烤鸡翅了。 结果鸡翅还烤糊了…… 张怀民看他这个样子,陡然间想起了怀仁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些事情,眉毛一抖,特意嘱咐了一句:“金光咒烤不了鸡翅,切不可乱用昂!” 独孤义小脸一僵。 他攥紧拳头,咬牙说道:“我见过金光咒,知道什么样!” “哈哈!”见他这副样子,张怀民不禁笑出了声。 旋即他回过身来对宋向阳道:“走吧。” 宋向阳带着他出了病房,嘱托这次队伍里的一个小伙子帮忙开车将他送去监武局。 他和李伟则继续留下来守着。 病房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独孤义将黄符收入了储物戒中,然后看着窗外开始发呆。 “还在想昨天的事情?”剑爷的声音于脑海中响起。 独孤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昨天之前,我连一只鸡,一条鱼都没有杀过,而昨天我却连着干掉了两个人,我可是真张能耐了……” 倏地身前光景一晃,剑爷现出身形,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脑袋。 “打残一个人和干掉一个人,这是两码事,的确有很大的差别。杀人啊……说简单也简单,有时候往往只需要一瞬间的冲动;但是说难也难,因为一旦那股冲动平息之后,就是对人性,人心和道德的考验。” 剑爷四十五度仰头,满脸感慨:“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是一时的冲动。初动手时,满心的愤怒冲垮了理智,根本没想过后果; 当我一剑斩下对方的脑袋,滚烫的鲜血喷溅到脸上时,那一瞬间我清晰的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可是心中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畅快; 等到了心中怒气平息,看着地上的尸首,我又陷入了茫然,莫名的心慌……血腥气涌入鼻腔,只觉得肠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晃动。” 独孤义抬头看着师父。 他所叙说的那种感受,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 “其他人第一次……也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剑爷笑着摇摇头:“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徒儿啊,为师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没有谁天生就是对生命淡漠的。会因为人的死去而难受,这说明你的心还是鲜活的。” 说到这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叹了口气:“等到哪天,当你再杀人,再看到死人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心悸和恶心,那也就说明你的心对此已经麻木了。生在这般世界之中,这是一种悲哀,却也同样是一种无可奈何……” 宣德帝曾言:‘灵气复苏,诸乱皆起。这是最好的时代,祂让我们见识了更广阔,更高远的世界;但同时这也是最坏的时代,祂用鲜血染红了我们的家园……’ “好了不说这些了。” 剑爷摒弃那些忧郁的情绪,看着独孤义笑道:“昨日应该算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初战,表现不错!有那么一点为师当年的风范了!” 独孤义低下脑袋:“剑都让人夺去给折断了……兵器为手足之延伸,我丢了条胳膊啊,哪里好了?师父您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还差得远呢……” 剑爷抚须一笑:“也不全是安慰你。昨日你手中的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练功剑,徒儿啊,你要知道,你不是我。对于你这个阶段,兵器的好坏还是很关键的。” “而且你这是第一次以剑对敌,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虽说拳脚功夫与兵器能够互通,但是习惯和理念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一天两天能够调整过来的。” “就像让擅长用刀的人突然转去用剑,明明两种兵器拿在手里感觉都差不多,但他却未必能耍的灵通。从下次练剑开始,我会开始帮你喂招,让你尽快将拳脚功夫的经验过渡到剑法上。” 剑爷相信,等到功成之时,就昨天那些货色若是再来一次,指定都不够自家徒儿砍得。 面对师父的鼓励,独孤义也再次变得信心满满起来:“师父,你说董济将怀民师兄支走,不会又想趁此机会对我动手吧?” 虽然之前对怀民师兄说的时候信誓旦旦。 可是巫合道的那群家伙都已经不当人了,所以这事儿还真说不好…… “应该不会。”剑爷思忖了一番:“现在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他们若是再对你动手,到时候事情只会闹得更大,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人一多起来,他们就彻底没活路了。他们虽然是一群疯子,但应该做不出送死这么蠢得……” 话未说完,剑爷忽然凭空消散,魂体重归储物戒的面具中。 独孤义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病房门口,隐约听到外面有交谈声。 听声音像是王家二叔王晓陆。 没一会,开门声响起,果然真的是王家二叔来了,不过他身后却还带着一个人。 见到此人独孤义为之一愣。 那人身穿一袭宽松的长袍,身形壮硕,气质却生像个儒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委托修剑的六品炼器大师——区飞尘。 难怪师父话都没说完便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