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们很平静地说话,没有一丝喧哗,但比扯着脖子大喊大叫的争吵扎心得多,他们好像很懂说什么可以让对方很难过。 他们俩多聪明啊,不带一点脏字就把人伤死了。 夏灯从医院离开,上了车,攥着方向盘,手疼,她摊开手,食指指甲边缘长了一根小刺。 她捏住,撕开,血冒出来,血珠子越滚越大,她却畅快了一点。 以前都不会因为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折磨自己,现在怎么了?他什么态度能影响什么? 有什么可争论的? 她闭上眼,靠在靠背很久才驱车离开。 回到家,阿姨披着毯子、曲着双眼出来迎接:“不是不回来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宵夜?” 夏灯没说话,放下包,脱了鞋,走到落地窗前的地台,坐到按摩摇椅,看着窗外漆黑。 他客客气气,就像跟她不熟,醒来一直那样,导致她的窒息感也一直持续到现在,还在蔓延。 她本以为他醒来会想抱她的。 毕竟他总这么gān。 但他没有。 可她真的有等他来抱。 或者她去抱住他…… 其实如果可以恢复到以前相安无事、相敬如宾地相处,应该是她盼望的吧? 比起两个人每天黏糊在一起,她不是一直很想要一个人来去吗? 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 她居然不盼望了。 阿姨端着南瓜饼和甜粥过来:“吃点东西,我刚放了水,温度也调好了,泡个澡好睡觉。” 夏灯声音疲惫:“嗯。” 阿姨说:“白天的时候,有一个男生来找过你。” 夏灯抬起头来,直直盯住她。 “我先是接到了电话,对方问了些奇怪的问题,关于你的,我就没敢说,一直暗示他你不在。” 说她不在,就是说她是住在了这边,也等于是透露了她的位置。 但要是游风的话,他那么多心眼,阿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套了话也怪不得。 阿姨接着就说:“没多会儿就来了一个小伙子,长得可俊俏了,那眼睛和鼻梁。” 那应该是游风了。夏灯判断。 “我说他找错人了,他也不走,我一出来就问我,买菜也跟着。但没走两步停了,那个脸色儿,一下变得特别难看,拳头也攥着,胳膊上的筋都鼓出来了。” 夏灯坐直了,眉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来的:“突然变了脸?” “很突然。” 有可能吗?夏灯又问:“您当时说了什么话吗?” 阿姨也坐下来,摩挲着沟壑纵横的脑门,回想:“就一直说不认识不知道之类的。” “只是这样他就反应很大吗?” “嗯。” 夏灯的大脑疯狂地转,她觉得她知道游风反常的原因了,他是因为找她没找到,所以像变了个人? 可这没有道理。 阿姨说他是突然脸色难看,可阿姨从始至终都在拒绝听他说话,也不是突然拒绝,那他突然变脸肯定不是因为这点。 她又问:“他有没有接电话?” “没有。”阿姨补充了一个她觉得无关紧要的细节:“倒是有帮我捡了下钥匙。” “钥匙?” 阿姨站起来走向保姆房:“我去给你拿。” 夏灯不以为这是激化游风情绪的罪魁祸首,想说不用了,但阿姨已经去了,就没说,又靠在椅背。 阿姨把钥匙拿过来,递给夏灯:“就是我那个买菜开的电动小汽车的钥匙。” 夏灯拎起左右看了两眼,回忆她跟游风有没有因为钥匙吵过架。 好像没有。 她把钥匙还给阿姨:“没事,您不用多想了,可能是他想到了自己的事,跟我们无关。” “嗯。”阿姨接过来,摆弄着:“我这钥匙是新换的,不可能跟他有关系。钥匙坠子倒是久了,但那时候他才几岁啊,我也没见过他。” 钥匙坠子。 夏灯又看过去:“您能再给我看一下吗?” 阿姨又递给她。 夏灯这才注意到阿姨这把钥匙有一个圆环,圆环上缠着皮绳,皮绳的末端绑着一个船锚样式的坠子。 这个东西…… 她突然有些呼吸急促。 “我从前在咱们家捡到的,问过你妈妈,她说不是她的首饰,可能是哪件衣服吊牌上的,说我要是喜欢就留着套钥匙。” 夏灯猛地站起来,攥着这串钥匙,穿上鞋,抓上车钥匙,又跑出了门。 阿姨在身后喊她也听不见,只管往外跑。 她的脑海开始疯狂掉落一些声音,那些声音让她的眼睛一点一点蓄满了水。 …… “我体内缺一点东西,不能造血。” “影响大吗?” “没觉得。” “那疼吗?一些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