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哈哈!没睡醒吧你,脑子坏掉了?” 赵东来愤怒地喊道:“老板,你不能容忍金不换这样的无赖继续留在店里。他不仅胸无点墨,而且行为不端,他的存在会给我们典当行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三十万必须让他自己赔偿,否则如果我们的员工都像他这样行事,这将使我们的团队难以继续运转!” “老赵,你千方百计想让我走,这次恐怕没料到自己会落空吧!” 金不换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缓地说:“从表面上看,这个宣炉的成色确实让人感到怀疑。” “不要被宣炉展现的外表欺骗了……” 金不换随即继续介绍道:“北京潘家园有两家声名远扬的挂货铺,它们的特色业务是专门伪制宣炉。这些铺子所伪制的产品不仅精美无比,而且极具艺术价值,若不是对宣炉鉴别有深入了解的人,往往会被其精湛的仿制技巧所欺骗。这些铺子的运作方式也是极其繁复,可见其在伪制过程中追求完美。” “首先,挂货铺会派人前往山西或在京城市场上收购大量铜炉,无论是优质的、劣质的,还是完整的、破损的,都会一并收购。收购后,他们会将这些铜炉进行分类,以便进行伪制。” “在完成收购和分类后,第一步是将铜炉原来的颜色完全磨去,然后才会再敷上新的颜色,这是伪制成功的关键一步。” “他们能够伪造的颜色只有三种:一种是瓦灰色,第二种是猪肝色,第三种是土红色。真正的宣炉并没有这三种颜色,所以现在市场上所见到的这三色铜炉都是出自这两个挂货铺。他们敷色的方法是将各种颜料放入锅中一起煮。时间越长,颜色越深,至少需要煮五六天。一个铜炉的伪造成功总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真宣铜器采用最精的铜材,经过十二次炼制,最次的也需要六炼。普通的铜器若经过四炼就会出现珠光宝色。而宣炉的铜材是最佳的风磨铜,经过前所未有的冶炼,其铜质之佳可想而知。因此,鉴别宣炉的首要步骤就是查看底足所露出的铜质。如果铜质不佳,其他方面就不必研究了,因为它是伪造的。宣炉的颜色不能伪造。其色泽黯然,奇光在内,看起来像柔软的物品可以揉捏,但仔细观察就像皮肤肉内的颜色,蕴藏着火光,色彩灿烂多变;伪造的铜器外表光亮夺目,但内质粗糙干燥。” “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证明这件宣炉的真伪?” 见金不换一直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炫耀,赵东来忍不住赶紧打断了他。 金不换冷笑说道:“老赵,你也是几十年的老行家了。这次却看走眼了吧,拿油漆稀料过来!” 典当行里的另一位学徒赶紧找来稀料,金不换用麻布浸湿,在宣炉表面慢慢擦拭起来,不一会最外面的涂层就被擦掉了,露出了宣炉的本来面目。 “竟然真的是大明宣德铜海棠形兽耳香炉!” 赵东来震惊地发现,眼前这件方炉与他曾在博物院见过的那一件几乎一模一样。他有着数十年的经验,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这件宣炉器型不完整,但仍然具有极高的价值。他心中明白,这件宣炉至少可以卖出六、七百万的高价。 “哎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宣炉在我家放了好长时间,我琢磨了无数次,居然没察觉到里面别有洞天!” 赵东来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遍!” 王玲玲高声喊道:“这宣炉原本就是你的?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不是……不是……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赵东来此刻急的虚汗都流了下来,正想继续狡辩,却被金不换打断说道:“老板,这不是老赵第一次这么干了,之前就做局欺骗过店里。” 他指着架上的一个鼻烟壶说:“这个鼻烟壶从切料、打胚到配顶,一看就是现代工艺。批发市场上卖三十一个都嫌贵。而且,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辨别出真伪。令人惊讶的是,赵东来上个星期竟然花了四万块买下了它。” “还有这个古铜镜,古铜镜流传于世的数量稀少,它们大多是在地下被挖掘出来的。铜器在地下保存良好,所以很容易被伪造。现在所谓的“伪造”,其实只是对铜镜进行修补而已。因为当铜镜从地下被挖掘出来时,绝大多数都已经破碎或有所缺损。而架子上这铜镜是将破碎的碎片焊接在一起,对于缺损的部分则用铜锈进行补上,其镜面并不光滑且带有绿锈的地方,都是经过修补的痕迹。这么明显的“伪造”方法。以老赵的眼力功底不可能发现不了,我记得他花了八万块收了下来。” “还有,这个陶瓷碗,那个宜兴壶……” 金不换接连揭露了赵东来在往日坑店里收的的几件赝品,赵东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沉到了水里。 “老板,事情不是这样的。金不换是在诬陷我……” 金不换冷笑说道:“诬陷?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们可以通过第三方的鉴定来证明我并没有诬陷你。不要再辩解说你只是偶尔看错了,因为看错并不会如此规律,每个月都正好在老板不在的那两天欺骗店里的财物。店里的进货和出货都有详细的记录,我们可以一查便知真相。” 听到金不换的话,赵东来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仿佛被击中要害一般。金不换说中了他的污点,这是无法狡辩的。 王玲玲冷冷地说道:“老赵,你我共事一场,别逼我考虑采取法律行动!闹到警察那里我就控制不了了!” 听王玲玲如此说,赵东来猛地跪了下来。 “老板,我一时贪念而犯下错误,念在我平时鞍前马后,尽心尽力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会尽全力弥补我的错误。 王玲玲的脸色变得铁青,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的胸脯高耸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像是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东来还想争取继续留下,王玲玲的怒火全部爆发了出来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多年主客情分的份上,你应该明白,按照惯例,你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会有什么下场。立即给我走人,别让我改变主意!” 按照旧社会的规矩,处理叛徒和反骨仔,起码要“压蔓”、“挂甲”,所谓“压蔓”,就是在地上挖个大坑,把人丢进去,只把脑袋留外面,脖子以下全部埋在土里面,而后用犁地的铁犁来回犁,画面可想而知,“挂甲”专门在冬季使用,看过《智取威虎山》的朋友兴许还记得其中一个桥段,有两个绺子中的崽子(土匪兵卒)被座山雕捆在雪地中冻成了冰棍,这就是“挂甲”。 王玲玲仅仅是让他离开,这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虽然现在不能像旧社会那样处理吃里扒外的叛徒了,但王玲玲能在古玩街立足,背景可见不一般,处理赵东来确实轻而易举的。 见王玲玲动了真火,赵东来只能不停点头应是。 赵东来顺匆匆离去,不敢在“春风”典当行多留片刻,他走得匆忙,以至于东西都未收拾。但当他出门时,他的眼神如同饿狼般凶狠,紧紧盯着金不换,仿佛要将他吞下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