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霍砚迟的确没有喝多,反而是宋承阳替他和秦蔓挡酒喝多了,倒也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就是走路打晃,识人不清。 酒品还是好的,一路上不吵不闹的,坐得十分端正笔直。 下了车之后,也不需要人扛,就是在旁边盯着点,别让他摔着就行。 中间有一次晃了下,是霍砚迟扶住了他。 秦蔓特意找酒店的人要了一颗醒酒药,让霍砚迟看他服下,不然一个晚上加明早起来他肯定会很难受的。 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事端,就是电梯上升时,他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这家酒店是一家国际连锁高档五星级酒店,楼层一共有38层,他们四个的房间楼层在36和35。 因为中间会有停留,所以上升的速度比较慢。 霍砚迟和夏莉站在他一左一右的位置,他睡着后,自然而然的就往夏莉这边倒去了。 夏莉一口老血差点被撞出来,他身体之重,只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体莫名挨了一榔头。 踉跄之余,她又下意识扶住了宋承阳,避免他压下来,“靠,站着也能睡着,能不能管管他?我特么要站不住了。” 霍砚迟连忙一把拉住宋承阳的胳膊。 秦蔓在旁边憋笑,夏莉幽怨的瞪过来,她才转移话题,“宋特助以前喝醉过吗?” “醉过。” 霍砚迟回,“他酒品不差,醉了就是睡觉。” 电梯到了夏莉所在的楼层后,她便挥了挥手示意,直接出了电梯。 翌日,秦蔓起来的很早,昨天下午没有逛成,最后一天了,而去,今天天气格外好,放晴了,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媚舒适。 吃过早餐,她就拉着霍砚迟去逛了。 跟特种兵旅游似的,一个上午就逛了三个景点,简单粗暴到只需要在那个景点拍点照片,粗略看一遍,大有‘我秦某人到此一游’的架势,便又赶往下一个景点了。 下午又去了斯卡拉歌剧院,看了一场感人肺腑的歌剧表演,随后又去买了点伴手礼,准备带回去。 两人八点多出的酒店,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一看微信步数,两万八千多步。 也还好,就是腿废了而已。 洗了澡,她就瘫在了床上,手机响起了好几道微信提示音,她都懒得看。 “把头发吹干。” 霍砚迟看着她把头吊在床沿边,闭着双眼,头发还湿哒哒的,地上已经有一块面积的积水了。 秦蔓睁不开眼睛,娇滴滴道,“不想,好累啊,我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一天的洪荒之力都用在了玩上了,能洗个澡洗个头已经让她‘油尽灯枯’了,别说抬胳膊动腿了,她现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更是不想说话。 霍砚迟没说话,返回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和吹风机,搬了一条椅子坐在她头前边,用毛巾轻轻裹住她那头漂亮乌黑的秀发,柔柔的擦拭着。 秦蔓愣了下,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眼睛,她脸的正上方是那张俊逸分明的脸,以及那双幽邃沉甸甸的漆黑眸子。 “不吹干,会感冒。” 他凉唇轻启,隔着毛巾握住她的秀发,一轻一重。 等擦得差不多后,他把吹风机插上,打开,热滚滚的风浪吹动着她的发梢,‘嗡嗡嗡’的声音在这个尤为静谧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大。 霍砚迟可能是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动作很轻,生怕勾到她的头发,把她弄疼了。 在他这样温柔的举动下,秦蔓也不觉得吹风机声音吵了,本来就又累又困的,头发才吹到半干,她就呼呼大睡了。 在头发吹干,霍砚迟拔下插头时,她还觉得太热,一脚瞪开了身上的被子,手脚都张开,睡得四仰八叉的。 睡相及其不优雅。 霍砚迟倒也习惯了,将东西放下后,便弯身将她抱着放在枕头上,重新改好被子,把灯一关,自己也躺进去,搂着她入睡。 ———— 隔天上午,四人乘坐飞机回京郡。 路上秦蔓还问夏莉昨天一天都干啥了,她稍稍思忖了下,掰着手指给她数,“吃饭,睡觉,泡温泉,看了会米兰大教堂广场的夜景,然后……洗澡,睡觉。” 秦蔓嘴角抽了抽,“这些,你都是一个人干的?” 夏莉一脸嫌弃,“废话,吃饭看夜景就算了,洗澡睡觉,我不一个人,我还找个男人和我来个鸳鸯浴啊?” “你这脱单……无望了。” “没事。”夏莉浑不太在意,“只要我现在多挣点钱,以后老了我可以住最好的养老院,请八个护工伺候我,再不济……你和霍总加加油,早点给我生两个干儿子干女儿出来,以后给我养老送终。” 秦蔓:“……” 谢谢啊,您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盘子上了。 回到京郡后,秦蔓和霍砚迟都变得忙碌了起来,就连米兰带回来的礼物,都是一个多星期后,她抽空回了趟霍庄带过去的。 老太太收到礼物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闻珊一如既往地的冷漠,收到礼物时,只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有心了’,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倒是听老太太提起霍慕川和温佳禾的婚礼时,她脸上有了笑意。 霍慕川和温佳禾的婚事在过年的时候就在商量了。 现在也是定下了日子,就在今年十一国庆那天。 秦蔓也是真心为霍慕川高兴的,刚感慨完,霍老太太忽然问,“蔓蔓,你既然和阿迟现在也公开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婚礼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 “奶奶,我不想办婚礼。”秦蔓说。 她不想起个大早去化妆,去行那些繁重的礼节,也不想挽着秦江的手臂,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向霍砚迟。 那套婚纱她穿过了,所以,已经不再是她的梦想了。 老太太后面好奇的追问了,但秦蔓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是别人无法共情的,甚至还会让别人觉得她这纯属是矫情。 所以,就以两人的工作都忙的蹩脚理由搪塞过去了。 晚上回到宜两居,霍砚迟也问了一嘴婚礼的事情,她只回了句‘不想办’。 霍砚迟点头,“嗯,那就不办。”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劝说,只是将大手覆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等抽个时间,我们去瑞士玩吧。” 她之前说过,她想去蜜月旅行的地方。 “好。” 秦蔓只答应了,但并没有约定时间,因为他们俩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 霍砚迟虽然不用出差,但也是早出晚归的,而秦蔓一是要筹备自己第一张专辑的事,还要准备给林延第一站巡演当嘉宾的事。 曲目和上台设计都需要彩排。 五月十二号那天,秦江给她打了电话,告知她秦遥和宁哲订婚的酒店地址。 她‘哦’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了,还被人打电话吵醒。 晦气。 但一看时间,下午一点半了。 确实不早了。 她起来洗漱,吃了个午饭,正准备窝在沙发上打几把游戏放松放松来着,外面忽然响起了车子的引擎声。 不多时,霍砚迟走了进来。 “嗯?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秦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吃饭了吗?”霍砚迟走过来问。 “吃啦,你呢?” “嗯,吃过了。”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但眉头轻蹙着,明显有急事。 “我得飞一趟S市。” “出差?” “不是。”霍砚迟摇头,“霈屿住院了。” 霈屿? 谁? 她迟钝的大脑稍微加载了一会,恍然大悟,“哦,乔惜雅大哥,乔霈屿?他怎么了?身体又不好了” 霍砚迟抿唇,“不清楚,听阿霖说,他昨天晚上忽然吐血昏迷住院了。” 阿霖,自然指的是乔惜雅表哥蒋见霖。 “吐血,昏迷?” 秦蔓诧异的睁大眼睛,她对乔霈屿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次南都偶遇上,他谦和温柔,不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很特别的儒雅气质。 面容含笑,和霍慕川算是同一类型,但并没有霍慕川身上那股阳光明媚的专属气场。 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词放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十分贴切。 一个人能做到又冷又柔,也怪不容易的。 即便总是带着笑,可那笑意总觉得不及眼底,不似真切,就像是一层伪装。 “我也和他有段时间没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前些日子,乔家和凌家的联姻好像作罢了。他这次住院好像挺严重的,昨天半夜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得过去一趟。” “好,那你快去吧。” “过去,也不知道多久才会……” “没关系,你去吧。” 霍砚迟简单收拾了几套衣服,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前往了S市。 他去了三天,除了看望乔霈屿外,顺便在那边处理了下工作上的事情。 15号那天下午两点多回来的。 秦蔓那时候正在和林延排练,她出场一共要和林延唱四首歌的样子,一首是林延的成名曲《她》,一首她的成名曲《归晓》,还有一首就是他们最新创作的《悄山雾》,以及林延的新歌《海棠晚来》。 是一首古风的歌曲。 歌词很有意境,文绉绉的,记歌词可把她为难坏了。 排练了两次,都是以她忘记歌词失败而告终。 林延看出她的苦恼,也在努力记这个歌词了,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别着急,演唱会那天,会有提词器的,只不过这几天提词器出了点小故障,拿去修了。” “不行,该记的歌词,还是得记,不能一直依赖提词器,还有几天时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搞砸你的演唱会,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当初邀请我的决定。” 林延轻笑,眸子里的光温柔又显意味深长,“不会的,不论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后悔的。” 秦蔓并未领会他的深意,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动,“林老师,你是个好人。” “这就给我颁好人奖了啊?” “一个都不够,必须十个起步。” “你那确定不是批发?十个起批?” 秦蔓哈哈大笑,“行,我等会就去淘宝看看,给你买个百八十个。” 林延亦跟着笑,“既然是批发的了,那名字什么的,是不是得由秦老师亲自写才显得有诚意些啊?” “那百八十个确实是多了点,写起来怪累人的,就二十个吧。” 林延点点头,“嗯,有点诚意,但不多。” 排练结束后,林延和另外几位音乐制作人还有鼓手键盘几位乐器老师约了晚饭,秦蔓盛情难却,便一块去了。 回到家时,也才九点半。 玄关处放着一双多日不见的黑色皮鞋,霍砚迟下了飞机就给她发消息了,她是前去聚餐的路上回的。 她一路往楼上走,右脚刚踩在长廊的木地板上,右边尽头处的书房门被推开,霍砚迟从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霍砚迟望着她,低声开口。 秦蔓咧嘴笑,直杠杠的冲过去,跳在了他身上,“我好想你。” 霍砚迟微愣,托着她的腰肢,眸子微微上抬,凝着她那张被笑容绽放的小脸,“想我还去聚餐,不早点回来?” 秦蔓顿了两秒,忽然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你是谁?快点从我老公身上出去,我老公才不会说这种话。” 被她这么一摇,霍砚迟只觉得脑浆都被摇匀了。 他抬手拍了下她的臀,“别闹。” 力道不算轻,能让她感觉到轻微的疼痛,秦蔓立马不动了,瘪嘴怒视着他,“霍砚迟,你……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好啊!你放我下来,我要告你家暴我……” 眼看着她戏精瘾又犯了,霍砚迟毫不客气的抱着她回了卧室。 来了一番爱的教育,和鼓掌似的惩罚。 秦蔓筋疲力尽的趴在床上,软声控诉,“霍砚迟,你不是人。” 霍砚迟没反驳,将她搂进怀里,“明天几点过去?” 明天是秦遥和宁哲的订婚宴。 “听说订婚仪式十二点才开始。”她稍稍沉吟了片刻,“我们不用去那么早,十一点出门都没事,反正就走个过场,我也不想回秦家,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