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有账务往来的几家厂长都知道他来历不凡，这些人也是鬼精，自己不出面，就找几个底下的人来要账。　　就算自己亮明身份，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哪知道谁是谁，也就是翻个白眼，把手一摊，就两个字：　　还钱！　　屋里关了门，拉上了窗帘，李大通缩在沙发的影子里，这要是进门没注意一眼还看不到这个小老头。　　李大通偷眼瞧着李起瑞，不禁陷入了回忆：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从那天见完面，欣欣奶茶就不用这里的奶粉了。　　李起瑞一开始就判断他们还有个两三天的库存，所以也是老神在在，完全不慌，就等那边用完库存来求着拿货。　　也不怪他，包括自己当时这么觉得，所以就等那边库存清空重新来谈，到时候自己再居中协调下。　　而后就是欣欣奶茶公开放话要以后不再从红星奶粉厂拿货，在望京的圈子里寻求新的奶粉厂合作。　　听说这个消息，李起瑞还笑了，他认为这是狗急跳墙，而整个望京大小厂子已经打好招呼。　　但是还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什么来着？　　嗯，“宋小冉，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听到这句话时，李大通还真以为自己抱到了一条大粗腿！　　哪知道，一个星期过去了，欣欣奶茶还是每天生意火爆，完全不像断货的样子。　　而自己这边却是库存越积越多，卖不出去货没有现钱，之前订好的原料设备新招聘的员工都没钱给。　　账面上很快就干了。　　这时候李起瑞就开始急了，他觉得是有人私自卖给欣欣奶茶奶粉了，所以跟整个望京市的奶粉厂打了一通电话。　　然而，每家厂子都是指天盟誓说绝对没卖。　　再打后面，望京日报上就刊登了欣欣奶茶正式起诉红星奶粉厂违约的消息。　　各种要账的开始登门，财务科的疲于应付，只能带着他们来找小李厂长，想靠着小李厂长的身份卖个面子压一压缓一缓。　　开始还管点用，这一两天就完全不管用了。　　要账的人已经开始胡搅蛮缠赶不走了，最后逼的小李厂长不敢开门，装不在。　　……　　李大通心中也是门清，对于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只认钱！你有钱，才有面子。没钱，什么都不是。人家管你身份有多高，背景有多深，没钱付账啥都不好使。　　瞧着李起瑞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大通心中幻想给他来一句经典的表达后悔的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来，那将是对小李厂长的完全破防，堪称绝杀。　　不过，李大通肯定是不敢的。　　现在奶粉厂眼看黄了，自己再把他得罪死了，那可真是人财两空空了。　　李大通犹豫了半天，觉得自己要说两句，所以小声道：“要不，我给欣欣奶茶打个电话？”　　李起瑞杀人的眼光射了出来，吓得李大通一哆嗦，脖子又缩了回去。　　良久，李起瑞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同于往日，像极了公鸭子叫：“查没查请他们从哪里弄的奶源？”　　这几天气地他着急上火，嗓子都哑了。　　李大通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见李起瑞似又要发火，李大通连忙补充道：“但是基本能确定，不是咱望京这片供应的。所以我怀疑他们的供应渠道来源于京都，那边大小奶粉厂很多，北边就是大草原以及各种大牧场。”　　李起瑞就如同个进水的火药桶最后还是炸了，闷喝一声道：“那成本加上运费得高多少！他们这是疯了？！宁肯不赚钱也不给我服软！？”　　人家凭什么跟你服软？当初好好跟人家谈，不逼人家至于现在这种局面……李大通深深叹了口气，不敢接话。　　李起瑞压住火气，开口向李大通询问意见：“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李大通有苦说不出，然而上了这条贼船现在也下不去，只能用心思考了下，然而道：“现在如果还要逼欣欣奶茶就范，就要切断他们的新奶源，让他们不得不和我们谈。厂长，你在京都有关系吗？”　　有是有，但是动用家里那些关系我就彻底丢了大人了，什么面子都没了，为了这样一家小厂得不偿失。　　李起瑞沉思了一会，又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李大通被逼问的脸通红，最后伸出手指了指屋顶的方向：“求……求那一位帮忙，找找人给他们点压力？”　　这是要自己求陆副市长？拉虎皮做大旗自己驾轻就熟，但是真把老虎拉出来吓唬人，行倒是行，但是也实在太丢人了太掉面儿了。　　李起瑞脸色非常难看，喃喃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要不我去跟那边谈一谈？咱私下和解？和气生财嘛……”李大通又把话兜了回来。　　其实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确实可以试一试。　　在他心中，那位宋小姐堪比女菩萨，有求必应那一种。　　“不行！”李起瑞咬牙切齿发了狠，恨声道，“我去跟我老师打电话。”　　他将电话拿了起来，没有直接打，而是看向了李大通。　　李大通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走，可是他看了看门外，这一会的功夫外面人倒是少了几个，只是还有几个人堵着门。　　李大通一脸为难地看向李起瑞：“这要债的还没走光。我怕我出去他们趁机进来。”　　无能，废物！　　李起瑞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摔他脸上：“请的保安是干嘛吃的！你快给我出去，让保安守着门，有一个人放进来，我把你们全部开除。”　　听到这话，李大通感觉非常憋屈，心想你冲我发什么火，有能耐你出去啊，搁这里窝里横，王八蛋一个！　　李大通肚子里把自己会的骂人话说了一圈，然而为了保住干了一辈子的工作，为了养活自己那一大家人，只能选择忙不迭的点头道歉。　　“好的好的。”　　说着他将门打开一道缝，麻溜地钻了出去，又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