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在清河街跟程天羽汇合，她知道李志这个人的手段，怕他在签解约合同的时候耍诈。正好程天羽今天休假，可以陪她过去。　　到了地点，姜瑶开机付打车钱，看见谢谈电话过来，她想也不想，马上关机。　　程天羽开着车，送姜瑶去浮光会所。　　“这地方不太干净。”程天羽皱着眉，他剃着寸头，五官硬朗，明明是警察，却有股凶悍的匪气，一冷脸更显凶了。　　“你经纪人怎么把地方定在这儿？”　　姜瑶知道解约不会太容易，李志那人小气阴险，肯定是要折腾一番才会真的让姜瑶解约。但为了提前解约，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会面。　　“所以我这不是叫上你了嘛，有你这个靠谱的正义警察在，我肯定不会吃亏。”　　程天羽玩笑道：“有事我就是靠谱的正义人士，没事的时候想叫你来家里吃顿饭都难。”　　程天羽还有个双腿残疾的妹妹，因为出行不便，总是待在家里。姜瑶跟孟之夏有空就会找她玩，他们四个人经常一起玩游戏打牌。　　她还没提离婚，住在公寓里的时候，时间很多。那时贺晏不过问她的出行，只要他需要的时候，姜瑶乖乖在公寓里等着就行。　　最近姜瑶进了娱乐圈，忙碌起来，几人这才没怎么见面。　　“是我的错。”姜瑶赔笑，“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浮光会所是首都小有名气的私人会所，会员制，非会员不得进入。　　“前几个月，浮光会所出了一起事故，有几个富少灌一个女孩喝酒，喝出了人命。”程天羽讲起了那件事，“其实那女孩当时有出去找会所工作人员求过救，会所那边没有干预，反而把人送回了富少包厢，结果就出了事。”　　姜瑶听得心惊又气愤，问道：“后来呢？”　　程天羽咬了咬牙，也是愤怒的：“后来就赔钱了事了，这几个富少，还有会所那边一起作证，说是女孩自己身体有疾病，还硬是要喝酒，自己把自己喝死了。”　　“女孩的父母来闹过，要找真相，但会所声称那天的监控设备维修，接着女孩的尸体，就直接被医院火化了，什么证据都没了。”　　程天羽转动方向盘，指骨凸起，很有力量感。　　“这还不是浮光会所第一次出事，但每次都不了了之了。”他转过头，表情严肃，“瑶瑶，首都的这几家会所，你记得都躲着点，特别是最大的云尚会所。”　　姜瑶心里发沉，这些黑暗又现实的东西，总是让人心里难受。　　可又没有办法，在这里，背景和权利，才能压过一切。　　姜瑶望向车窗外的灿烂街景，忽然想到：“火化了女孩尸体的医院，是哪家？”　　程天羽明显顿了顿，有些无奈：“本来没想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敏锐。”　　听他这么说，姜瑶顿时明了：“是江氏旗下的医院。”　　程天羽虽然是个心怀正义的警察，但混了这么多年，他也很现实，提醒道：“瑶瑶，针对江知知可以，别去跟江氏作对，那种庞大的家族，我们惹不起的。”　　姜瑶垂下眼睫，应道：“我知道的。”　　程天羽余光关注着姜瑶，忽然道：“叔叔和姜城最近怎么样？”　　姜国和姜城是姜瑶的继父与继兄，姜瑶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浓厚，不输给血缘。姜瑶早就改口叫姜国爸爸了。　　“老样子，爸爸他……还是没有恢复意识。”　　当初家里失火，姜瑶母亲被烧死，姜国成了植物人，至今昏睡不醒。姜城也被烧得浑身溃烂，在医院躺了半年才好。　　出院后就戒了赌瘾，现在……　　顿了顿，姜瑶才说：“我哥现在在厂里上班，有空就会去医院照顾父亲。”　　程天羽又看了眼姜瑶：“我那天碰见姜城了，他看起来，可不像是在工厂里上班的。”　　姜瑶这才偏开头，说：“我跟他也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程天羽欲言又止，作为警察，他深知赌狗没救。当初要不是姜城染上了赌瘾，江知知也不会找到机会，摧毁了他们一家。　　姜瑶不欲多说，程天羽也没再言语。　　到了浮光会所，程天羽被拦在了外面。会所有会员制，李志定了包厢，但只登记了姜瑶一个非会员。　　“那你就在外面等我吧。”姜瑶道，“如果有什么事，我给你发消息。”　　她一个人，进了会所。　　李志已经到了，包厢里还有个年轻女孩，长相清纯，但看着却有股精明算计。李志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陪自己喝酒，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逗得李志哈哈大笑。　　“来了啊。”李志瞧见姜瑶，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坐吧。”　　那女孩会来事，甜甜道：“前辈好。”　　姜瑶也笑：“我刚入行，不算前辈。”　　“比我早入行，那就是前辈呀。”女孩倒了杯酒过来，“前辈，我敬您。”　　姜瑶不想喝，客气道：“谢谢，但我今天喝不了，朋友在外面等我，一会我还要开车。”　　李志哼了声：“既然朋友还在外面等着，那今天就算了吧，别聊什么解约了，耽搁大家时间。”　　“哎呀前辈。”女孩忙娇滴滴地说，“就一杯红酒而已啦，您就喝了吧，酒桌上好谈事嘛。一会李哥还要带我去试戏呢。”　　姜瑶推脱不了，只能端起酒杯喝了下去。红酒很涩，她总是喝不惯，眉头皱了起来。　　“这才对嘛。”李志脸色好了起来，“你要是早点这么听话，也不至于拿不到像样的角色。”　　他搂着女孩，吹嘘起了马上要给女孩的影视剧角色。　　姜瑶没表情地听着，李志看她油盐不进，终于收起了虚伪的笑意，给了女孩一个眼色。　　女孩站起身，说道：“前辈，既然是提前解约，就得有解约的规矩，罚三杯吧，喝完再谈。”　　她连开了两瓶红酒，将三个红酒杯全部倒满。　　姜瑶刚才已经开了头，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她确认道：“这是最后三杯了吗？”　　李志满脸不耐烦，他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　　意思很明显，喝完再说。　　“好。”姜瑶端起满当当的酒杯，灌进嘴里。　　三杯酒下去，姜瑶便感觉到了强烈的醉意。　　这不对劲。　　姜瑶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而且红酒上头没有这么快，不可能喝下去的瞬间，就会醉。　　这酒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