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刷刷在协议上签了名字，再拿着返回客卧。　　贺晏坐在床边，长腿散漫地分开，微垂着眼，指骨分明的修长指尖，正轻敲着手机屏幕。　　远远一眼，姜瑶就看出来了，他正在跟人聊天。　　那种背叛似的怒火，又一次涌了上来，但这次很快就被姜瑶压了下去，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贺晏跟谁结婚，都轮不到她来介意。　　“贺先生。”姜瑶的语气平静而疏离。　　贺晏打字的指尖一顿，一秒后，他掀起眼皮，冷淡凌厉地看向姜瑶。两人还未正式开始交谈，气氛便已经开始紧张了。　　“离婚协议书。”姜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然后我们抽个时间，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　　贺晏眸色冰冷吓人，盯了姜瑶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字字冰寒：“是我今天太给你脸了吗？”　　姜瑶愣了一下，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今天她跟贺晏相处的气氛，与之前一样“和谐平静”，姜瑶处处配合，贺晏也没有找茬刁难。　　但这只是因为，姜瑶不想在契约的最后几天多生事端，免得贺晏生气了折磨自己，于是全程忍耐配合。　　可在贺晏看来，他们两人能和谐相处，是因为他给了她脸。　　现在姜瑶主动提出离婚，还拿出离婚协议，是她不识相，不要脸。　　姜瑶指甲用力掐着协议书，她唇边反而带起了浅浅的笑意，反问贺晏：“贺先生难道不想跟我离吗？”　　贺晏冷冷盯着姜瑶：“我以为，上次之后，你已经学会怎么听话了。”　　他指的是上次在酒店里发生的事。　　姜瑶脸色刷的变白。　　贺晏这时伸手，拿过协议书，瞥见上面签好的名字，他扯开薄唇，发出嗤笑：“字都签了，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说完，他一扬手，将协议书砸进垃圾桶。　　“可你想过你有这个资格吗？”　　他轻蔑又不屑的话像巴掌一样扇在姜瑶脸上，攥紧了手指，她道：“可你未婚妻的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我还不走，是想等着有朝一日，人家上门来抓奸吗？”　　贺晏突然笑了，他抬眸睨视着姜瑶，轻声说：“一个玩物，也值得她上门来找吗？”　　姜瑶瞬间脸色煞白。　　贺晏站了起来，身量高大冷酷，他薄薄的眼皮垂下，又是那种俯视一样的傲慢神情。　　“姜瑶，我看你还是没认清，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吧，想清楚了，再来认错。”　　……　　姜瑶没想到，贺晏说的闭门思过，竟是真的就把她关在公寓里。　　她想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密码锁始终处于锁定状态，她输入密码，却被告知密码错误。　　姜瑶反复尝试了好几遍，最后只能恨恨踹了一脚门泄愤。　　难怪昨天家政阿姨会送那么多食物过来，就是为了把姜瑶关在屋子里，直到她服软认错为止。　　在贺晏心里，她果然只是玩物一样的存在，高兴了戏弄戏弄，不高兴了，一句话便断了她的自由。　　坐在沙发上，姜瑶打开手机，给谢谈打电话，很快接通：“姜小姐。”　　姜瑶直接道：“我要出门。”　　谢谈声线冷淡，欠揍得跟贺晏一模一样，不愧是一丘之貉。　　“老板吩咐过，让你好好在家思过。”　　姜瑶气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你们也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谢谈语气里暗含警告：“慎言，姜小姐。”　　姜瑶知道跟谢谈说再多也不会有用，气愤地挂了电话。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想办法离开。　　她今天是一定要出去的，她今天得去见经纪人李志，谈解约的事。　　上次剧组龙套戏后，李志对她的意见就更大了，不仅发信息，还打电话骂过姜瑶。今天见面，则是为了谈解约。　　大概是姜瑶太过不听话，让李志判定她没有价值，于是不耐烦地同意了提前解约，但时间限定在今天。　　他们约好的时间，在晚上九点，过时不候。　　现在还不到中午。　　片刻，姜瑶想到了办法。　　……　　入夜。　　谢谈兜里手机震动，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即拿出手机查看。　　J小姐：“我肠胃不舒服，肚子好疼，买了药，但送不进来。你找人给我送过来。”　　谢谈理智地回：“家里有备药。”　　食物，应急药品，都是谢谈让程秘书亲自安排的。程秘书做事向来细致无比，不会出纰漏。　　他盯着手机，但迟迟没有收到姜瑶的回复。　　谢谈转而联系了公寓管家，那边迅速反馈：“顶层的住户吗，的确有外送的药品，已经安排人送到门口了。”　　随后附上了入户门廊的照片，只是图片里仅能看见外送的黄色袋子，无法辨认药品。　　谢谈：“去看看是什么药。”　　“谢助理。”对面传来声音，是江知知的经纪人刘姐，她笑道，“你表情不太好看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晚是江知知跟贺晏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在隔壁包厢，两人独处。　　助理跟经纪人都在这里等候。　　谢谈叩下手机，淡声说：“是工作上的事。”　　刘姐笑了笑，眼里闪过精光：“贺先生一表人才，又气质不凡，身边肯定不缺女伴吧？”　　谢谈还是一副没表情的脸：“您说笑了。”　　刘姐笑说：“我们知知家境好，性格也好，不仅从不传绯闻，私下里也没谈过男友。她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性有兴趣，我虽然是知知的经纪人，但更像是她姐姐，很怕她吃亏。”　　谢谈就说了简单的一句话：“老板对江小姐是认真的。”　　他说着，脑子里突然跳出另外三个字“姜小姐”，但转念又被压了下去。　　贺晏既然要跟江知知联姻，舍弃姜瑶就是迟早的事。　　刘姐又说了句什么，谢谈手机震动，他一边听着，一边低头查看手机：“已经查看过药品了，有止疼药，止泻止吐药，还有退烧药和止血绷带。”　　最后几个字终于让谢谈表情微变，止血绷带？　　难道真出事了？　　“怎么了？”刘姐再次开口，玩笑道，“不会是有人知道贺总在跟别的女人见面，不高兴了来质问你吧？”　　谢谈站起身，面色不动：“您又在说笑了，真的只是工作上的事……抱歉，我出去打一通电话。”　　姜瑶看见了谢谈的来电，她没有接通，等电话自动挂断，她给手机关机了。　　又等了几分钟，姜瑶如愿地听见了大门密码锁打开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