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站在剧院后门的院子里，冬日的风很冷，可她完全没有知觉，只有种恍惚的眩晕。　　手机里，传出就程秘书温柔到失真的声音：“我昨晚不是告诉过你吗，贺总很喜欢你的，对你也很好，你不应该惹他生气。”　　风又吹过来了，姜瑶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我如果不听话的回公寓，他就会彻底毁了陆闻朝吗？”　　程秘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娱乐圈并不是适合你，姜小姐。你看，你刚进组拍戏，就差点被人非礼，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为什么要在外面吃苦呢，回公寓，接受贺总的保护，不是很好吗？”　　冬日的空气突然变得又冷又沉，像是无形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姜瑶挺直的脊骨上，想要压折她。　　“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做小三！”姜瑶像是被逼急了的小兽，气得眼尾染上了一层绯红，“我也不需要贺晏的保护，而且他不是已经同意离婚了吗？”　　程秘书温温和和道：“你再想想，贺总真的同意了吗？”　　姜瑶愣住，她记得当初发生在车里的事和对话。如果咬文嚼字的话，贺晏的确没有明确同意离婚，当时，他说的是……半个月后，去公寓求他。　　可怕的寒意和恶意，陡然袭上姜瑶心头。　　原来那个时候，贺晏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算计陆闻朝，怎么逼迫姜瑶，要她卑微地求饶。　　程秘书温柔道：“谢助理的车就在酒店停车场，姜小姐，你还是跟他回公寓吧。你的烫伤真的很严重，贺总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在公寓里等你。”　　姜瑶被恶心得不想说话，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头越来越昏沉，姜瑶膝盖发软，摇摇欲坠，差点没站稳。她按了按额头，烫得厉害，腿上的伤口也在一跳一跳地发出刺痛。　　这时，庄楠的声音传来：“姜瑶，不是让你卸妆完给我发消息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　　看见姜瑶发白的脸色，她皱起眉，脚步加快：“是不是制片人联系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姜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出什么事了吗？”她极力忍耐着，没让庄楠看出她的身体不适，“我是不是，不能拍这部戏了？”　　庄楠皱着眉，语气里难掩愤怒：“制片人说你风水不好，要换掉。”　　姜瑶一进组，导演跟演员就接连出事，现在直接被查水表了。制片人明面说着是嫌姜瑶风水不好，实际上是知道姜瑶得罪了人，怕受牵连，想赶紧赶走姜瑶。　　“姜瑶。”庄楠犹豫着，还是说，“我本来没打算过问你的私事的，但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背后是不是有人，而那个人，并不同意你进娱乐圈这种地方？”　　姜瑶低低垂下乌黑的睫毛，阴影之下，她的面色愈发苍白脆弱，甚至带着些许透明，像是易碎的玻璃。　　“是，陆闻朝会被人陷害，也是因为我。”　　庄楠深深吸了口气：“好大的手笔。”　　陆闻朝好歹是当红影帝，再怎么说，背后也是有华鼎娱乐这家老牌娱乐公司的。但姜瑶背后的人，对陆闻想动就动，毫无顾忌，现在还直接放出了新闻。　　要是澄清得快，陆闻朝还能安然无恙，拖久了，就会人气大伤。　　静默片刻，庄楠冷静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高烧让姜瑶大脑思绪变得很乱，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贺晏的疯狂，狠毒以及强大，全都远远超出她的预料。现实的刁难迎面砸来，姜瑶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贺晏面前，竟如此弱小。　　她只能微弱地反抗，而这点微弱的反抗，还会给她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现在回到贺晏身边吗？　　不，她不能。　　回去只会被贺晏变成笼养的金丝雀。　　庄楠的手轻轻按在姜瑶肩上，她看着姜瑶的眼睛，眉眼英气而利落，透着沉稳与干练。　　“遇事不要慌，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放弃什么，以及能做什么。”　　姜瑶眸光微动，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想要的，只有复仇。　　其他的，都可以放弃，都不重要。　　庄楠轻拍姜瑶纤细的肩：“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回酒店，既然白玫瑰这个角色拿不到了，那就先养伤，我会帮你接其他的戏。”　　姜瑶摇头：“我先不回酒店了。”　　她喉咙干涩，只是说出这些话，都会产生一种深刻的难堪。　　“有人来接我，要我回去见他。”　　庄楠却是面色寻常，没有任何轻视或是看不起，点了点头：“行，但方便告诉我，你背后那个人，是贺家的谁吗？”　　姜瑶原本不想多提，但转念，想到庄楠广阔的人际关系，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她还是说了名字：“他叫贺晏。”　　庄楠顿时一惊：“那不是江知知的未婚夫吗？你跟他竟然……？”　　姜瑶脸色苍白：“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江知知。”　　庄楠皱眉，罕见地露出了些焦急之色：“江知知是个眦睚必报的女人，她要是知道了，你就有大麻烦了。”　　姜瑶比庄楠更了解江知知的恶毒，所以她不能继续跟贺晏在一起了。就算贺就威胁她，她也绝对不能回去。　　“楠姐，你之前听说过贺晏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庄楠道：“我之前没听说过他的名号，想来应该是贺家某个私生子，在贺家里算不上多了不起的人。在贺家，真正万万惹不得的，是贺凌舟那个级别的人。”　　“贺凌舟？”　　庄楠点头：“贺家正室生的孩子，正统继承人，而且还是真正的商业奇才，年纪轻轻就开了自己的科技公司，还同时建了家医院。短短几年时间，就做成了首都最顶级的私人医院。就是有些倒霉，三年前在国外出了事故，听说人废了，一直没回来。”　　这种人听着就距离遥远，跟姜瑶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她的目标。　　姜瑶盯着院子的景观台，里面铺了一层白色碎石，反射出的光苍白惨淡。　　“楠姐，你认识……”姜瑶说得很艰难，感觉每个从她嘴里发出的字音，都是一把能剥下她一层皮的利刃，“其他的，富少吗？”　　庄楠何其聪明，当即就明白了姜瑶的意思：“你要去找一个比贺晏更厉害的金主吗？”　　姜瑶盯着那层破碎的白色石头，反射的光很刺目，让她视线模糊，她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　　在回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