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翡玉十七岁以前的生活,那是所有孩子都向往的成长环境。 家里财力雄厚,父母和睦恩爱,对她宠爱有加,几乎能支持她做任何选择,养成了她乐观坚强的性子。 就算家里破产,她也没觉得世界塌了。 恩爱有加的父母开始吵架,年老的奶奶生病,那她就宽慰妈妈,鼓励爸爸,照顾奶奶。 国际高中不能继续上,去国外上大学的计划终止,那就去国内的大学。 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都能熬过去。 可成绩出来后,她得知有人代替了她的名额被清大录取。 如晴天霹雳一般,她震惊,不相信,不甘心,她想报警。 却被翡启峰拦下。 翡玉看见一向要强的父亲,在自己面前低头。 “小玉,你如果报了警,对方不会放过我们家的,他们钱多势大,我们家里好不容易开始的生意...” 家里破产这一年,翡启峰从千万老总,落魄成需要每日讨好合作伙伴和债主的银行失信人。 他苍老了很多,从前恣意俊雅的脸变得沧桑疲惫。她半夜刷题时都会听到他醉着酒,踉跄着步子回来的声音。 甚至在上个月,为了跑生意,他喝酒喝出了胃出血。 翡玉心软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跑去看了那个女孩。 父亲和委托去调查的人打电话时,她听到了大学、换成绩等字眼,也听到了那头说的地址。 她遛进小区,悄悄躲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门前,看到那个女孩搂着她母亲的手臂上车,嘴里念叨着以后去了清大如何如何。 女孩一身名牌,青春可爱。 那一刻,她真的想冲出去扯烂她的脸,把属于自己上大学的机会给拿回来。 可想到父亲苍白的头发,家里刚起步的生意,这个女孩拥有的家世。 她灰溜溜地离开了,像认命般。 之后,奶奶病重,沈枝更疯了,都离不开人,她花了三年时间边打工边照顾她们。最艰难的时刻,奶奶去世,父亲每日在外奔波,翡玉就抱着需要绑着才不会伤人的母亲念叨。 “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生活也真的好了起来,翡启峰的生意开始有起色,她终于可以腾出手参加成人高考。 她花了一年时间重新学习,脑袋每天埋在书里,终于,再一次考入清大。 但是,在那个暑假,翡启峰跳楼自杀,还留下五千万的烂摊子。 再次跌入谷底的翡玉,拿着催债单和录取通知书,站在父亲跳下去的楼顶,也想跳下去全部一起结束得了,干干脆脆。 就在她一只脚要踏出去的瞬间,她的疯癫母亲跑出来把她拉了下来,然后紧紧抱着她。 嘴里念叨着: “小玉,我们来玩过家家游戏吧,你当孩子,我当妈妈。” “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我们小玉最坚强最勇敢了。” 像是回到还未破产前,她受到惊吓,沈枝会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哄她睡觉,也是说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翡玉瞬间红了眼眶,抱着她在天台哭了一夜。 在那一夜,她抛开一切痛苦,想尽办法还债,为了钱做情人也好,低声下气讨好男人也罢,都无所谓,无论怎样都想要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再见到那个女孩。 她更没想到,那个女孩叫傅臣渊哥哥… 四年前抢她大学名额的坏人,是傅臣渊的妹妹? “站那发什么呆?” 傅臣渊扯开抱着他的人,控制着轮椅过去,却见她的手在轻微地抖。 他不解,伸手去拉,皱起眉,“手怎么这么冰?” 昨晚全身都是烫的,现在手却凉得不正常。 他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她自己应该是去客房换了毛衣和毛呢裙,不薄,室内暖气也够,按理说手应该不至于这么冷。 是昨晚太用力伤到了?可给她清洗的时候没发现哪有问题。 “你现在哪不舒服?” 三个关切,可翡玉却没反应。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傅臣渊和抢了她大学名额的人是一伙的,她该怎么办?这个女孩要是认出了她,会不会告诉傅臣渊让他赶她出去?那她剩下的债务怎么办? 离还债的七月份还有半年时间都不到,她上哪再找别的金主培养感情。 沈枝被按在桌上砍手的场景闪过,翡玉心口发凉。 傅臣渊低头,注意到她光着脚穿鞋,他蹙眉:“下来也不把袜子穿上?” 寒从脚起,难怪手这么凉。 那关心让傅绾灵忍不住上前,“哥,这位是?” 在小辈面前,傅臣渊不好直说她情人的身份,只借口,“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翡玉绷着的下巴一松,女孩好像不认识自己。 那她是不知道她自己顶替了谁才上的大学,还是不知道上的大学是抢了别人的? 有人扯了下她的手,她回过神来,倏地对上一双含着审视的黑眸。 理智慢慢回笼,这个女孩是傅臣渊的妹妹,看上去感情还很好,她至少不能在他面前露陷。 “哑巴了?发什么愣?” “我没事。”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向他身后的女孩,“这位…是您亲妹妹?” 女孩长相乖巧,全身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几年过去,她甚至过得更好了。 “堂妹。” 男人扫了眼她的脸,额上的淤青还没消,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刺眼。 “原来是傅小姐,您好。”翡玉伸出手问好,直视她,带着探究,“我叫翡玉。” 傅绾灵也一直在观察两人,他们的关系明显不是简单。 眼前的女人很漂亮,是傅臣渊会喜欢的类型。脖颈处还有暧昧的红痕,加上男人的关切,他们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她瞥了眼向她问好的手,没回应。 “行了。”倒是傅臣渊拉住翡玉往电梯里走,又对傅绾灵说:“你自己找消遣玩,别来烦我。” 合上电梯门的瞬间,翡玉无意和女孩对视,却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厌恶,一闪而过。 可明明她不认识自己,哪来的恶意? 傅绾灵一直等电梯合上才挪开视线,看向旁边恭敬站着的周管家。 “她是谁?” 周管家想了想,傅臣渊明显不想告诉傅绾灵小姐翡小姐的身份,他回:“先生的助理。” “助理?”她无语地笑,“你觉得我信吗?” 周管家没说话。 她心知肚明,又问:“看她样子是住在这?住多久了?一周?半月?” 以往傅臣渊身边也不是没有女人,可最多放在其他公寓,带回家的女人住得久的也最多半月。 可周管家回:“从去年年底就在着住着,大概有三个多月了。” 她猛然看他,皱眉不信,“三个多月?一直住着?” 他说:“也不是一直,过年前搬出去过几天,过年后,先生又让她搬回来了,还从一楼客房搬到了二楼。” “每天晚上都回来?” “是的。”管家点头。 她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她昨天是在我哥房间过的夜?” 他又是点头。 傅绾灵瞬间冷下脸。她就知道,要不然女人那张脸媚得都能滴出水来,而傅臣渊脖颈处也有半抹红晕,一看就知道是欢好时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