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下台阶上,血红的伞映入眼帘。 来人漫步经心,身影如烟如雨,一步一台阶。 伞上朵朵白梅怒放,一红一白,热烈与素雅的碰撞,哪怕是在一片烟雾间,也同样夺人视线。 凉亭温馨的气氛被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雨声依旧,只是,这些凉亭里的人,一个个儿的,却再没什么好心情。 首先是慕清雨一言不发,加上白烟对着无忧公主那是什么好印象都没有。当然,放眼这整个圣京城,对这个所谓的公主有好印象的人,怕一只手都凑不够数儿。 “这雨,下的可真及时,半月来,圣京城百姓旱了许久,这次这一场雨下的可真是恰到好处。” 白净的手执着伞骨收敛,鸣白月将伞递给了身后跟着的梅。一路上,兰其实也跟过来了,只不过鸣白月吩咐他在别的地方候着, “两位怎生不说话了?” 遭人嫌的鸣白月施施然移步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笑眯眯地接过梅奉来的热茶,轻抿了口方才悠悠说道。 “你们两个,又不是哑巴,怎的连本宫问话也不答?” 看这慢条斯理的语气神情,趾高气昂,看得白烟心里头就是一股子不舒坦的劲儿。倒是鸣白月云淡风轻,抬眼瞧着眼前这两只野鸳鸯,大雨天儿的跑出来幽会,谈情说爱也是不易。 要不是……, 唉!鸣白月心头郁闷,提都不想提。 她走的时候听着公主府厨房里还煨着汤没喝呢,等她处理完这里,再赶回去估摸是来得及? “公主殿下,你好歹是我明辉国的公主,一言一行该是世家女子们的典范。可像公主这般,一言不合就以权势压人,辱人清白,想必皇上还有贵妃娘娘是不知道的吧?” “哦?” 这话听着,鸣白月饮茶的动作一滞,抬眼兴趣盈盈的瞅了眼“威胁”她的白烟。 “那,白姑娘以为如何?” “公主该向我和雨哥哥道歉。”白烟看着身边冷若冰霜明显就是和她一样讨厌这位公主的慕清雨,不卑不亢的回答。 这么理直气壮啊? 鸣白月听着笑而不语,果真不愧是,天道择定人。 还真,一点,都不畏惧权势呢。 “大言不惭,公主殿下的道歉,就凭你一个丞相之女,也配吗?” 梅从到这儿开始就看白烟极不顺眼,不管眼前的公主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单她顶着公主的名义,梅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踩到她的头上去。 更别说,梅瞥了眼白烟身边的男子,清俊雅静,但偏偏是个不知羞耻的。 身为公主殿下的驸马,竟隔三差五跑出来跟良家女子鬼混,亏得公主殿下待他极好,事事想着他,结果人倒好,处处落公主皇家的面儿,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水淹了,还真是不怕死得很。 “那你不过无忧公主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同本小姐这般说话?” “放肆!” 白烟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女,也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只不过,梅早年间跟着华晏贵妃,耳濡目染,修得一副“高贵”神态,宫里妃嫔也少有敢得罪她的,更别说一个丞相之女。 所以梅二话不说对着白烟,扬手就是一巴掌。若非慕清雨在旁边挡的及时,那一巴掌的架势,白烟这如花似玉的脸怕就要变猪头。 “慕家公子倒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儿。” 被人还是公主的驸马“截胡”,梅垂眼瞧了下,公主在旁边她也不好再动手,当即嘲讽地来了句,“也不知道,一个有妇之夫,不好好在家呆着伺候自己主子,跑出来在外对着别的女人大献殷勤?” “呵~,慕公子难不成瞧上了这位白小姐,想纳妾?” 世家女子,还是嫡女,白烟心高气傲,怎可能为人作妾? “公主殿下不管管吗?就任凭您身边这只狗在这儿汪汪汪的乱叫?”白烟沉着眼,眼底凶意涌现。 “本小姐乃丞相嫡女,你一个奴婢,公主在此她自己都还没说话,你却敢越俎代庖,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主子放在眼里。” “一个不认主人的狗,看来,公主府的御人之能也是浅薄,才会养出公主近前的疯狗来。” 一句接着一句,梅虽能力过人,却也不是愿意跟人争口舌之快的,这不,三几句就被人刺激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不过,倒也不是梅说不过,毕竟白烟的身份摆在那儿。更何况,按照贵妃主子送下来的消息,这个白烟,可是宫里那位的心上人。 “白小姐说的,倒是有点道理。”鸣白月看了半天戏被人点到了才悠悠发话。 “只不过白小姐都说了,是本宫的狗,所以不管它是疯狗还是忠犬,哪里,还须轮你一个外人置喙?” 白玉茶杯被搁置在桌上,鸣白月抬眼望了过来,瞧这一对儿,面具下鸣白月勾唇嗤笑一声,凉薄又绝情。 “敢跟本宫谈府中御下之术。怎的,白小姐你以为本宫是个什么好相与的人?” “再则,白小姐自持知书达理,见到本宫一个个儿的也不知道行礼问安。僭越君臣之礼,贵府这家教,教出来的——狗东西,真令本宫惊叹。” 被那道评头论足的强烈视线网罗着白烟。小姑娘像是受了极大侮辱,抖动着小身板,伸手揪住了身边慕清雨的衣袖,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勉强汲取一点点的安全感。 “看来白小姐也觉得本宫说的对呀!” 梅见识过贵妃主子舌灿莲花,在处理众妃嫔间矛盾时如鱼得水。却是头回见公主一下说这么多的话,还句句杀人不见血,尽往人心窝子里扎。 真是高!绝对高明! “鸣无忧,适可而止吧。” 慕清雨旁观许久,见鸣白月“仗势欺人”还不知始终。终于开头说了一句话,哦,这一张嘴吧,还是为了我们女主角打抱不平。 兔子反咬主人一口,这感觉,真令鸣白月格外不爽! “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本宫?” “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百无聊赖的鸣白月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一边十分无趣地支起脑袋,“欺压”眼前这两位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