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失魂落魄地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往位置上一坐,眼前一切变得虚浮。 刚刚,组长说的那几句话,耳光一样扇在她脸上,刀子一样捅在她心口——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时雨昭是董事长的老婆。 我们几个人在楼上汇报工作,她没打招呼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顶楼的秘书说董事长很爱他太太,以前太太没进公司之前,经常都来陪董事长加班。 所以之前太太警告过你了,她先生是这里的管理层,她没骗你。 你也没想到他所谓的管理层是董事长对吧,我也没想到。 太出乎意料了,她太低调了。 后来我细细一想,董事长太太微服私访空降到咱们部门,谁说不是为了帮董事长监督视察工作呢?所以李娜,你给新人穿小鞋这件事是亲自被她抓到了,你还造她的黄谣,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凶多吉少? …… 李娜双手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后来她去员工餐厅吃饭,碰巧遇到顶楼那些女秘书,她们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八卦,说中午的时候去给董事长送资料,董事长和董事长太太在附近那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用餐。 董事长很疼太太的,跟她说话都是满脸宠溺那种。 完了完了,死定了! 李娜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心想豁出去了,一会儿她来了就跟她道个歉,不管她接不接受,先道歉再说。 她对着镜子练习,身后突然有了冲水的声音。 隔间的门一开,昭昭出现在镜子里。 李娜:“……” 昭昭上前去洗手,看了她一眼,很快洗完出去了。 李娜跟过去。 一路跟到座位上。 两人座位紧挨着,李娜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昭昭说:“董事长太太,之前我确实是不知情,所以那个……” “什么?”昭昭看着她。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 看她样子焦虑,也不知道是真认错还是为了一口饭吃才这么低声下气,昭昭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没想过要怎么你,我也没告诉周凛安。” 李娜内心狂喜:“谢谢董事长太太,谢谢,谢谢!” 昭昭皱眉:“别这么喊我,好奇怪,这里是公司,没人知道我身份。” 李娜猛点头:“知道知道,董事长太太低调!” 昭昭:“……” 想了想,又觉得不要这么轻易放过她:“你还是写个检讨书吧,发到咱们部门群里就可以了,就说你在工作中不团结新同事,造谣新同事,以后不会再犯。” 李娜睁大眼睛:“啊?” 昭昭笑了笑:“你也可以不写这个,改写辞职报告。” 李娜:“我写我写,我马上就写!” 估计是周凛安那边打了招呼,知道昭昭身份的几个小领导也没把事情张扬出去,昭昭才得以在公司安心工作。 至于她进了专属电梯那件事,众人都一致认为,她老公就是楼上某位高层。 至此,再也没了欺负新人类似的事件发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万一哪天又空降来一位大人物的老婆呢。 . 机场候机大厅。 徐安然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坐在无人的角落。 在她的身侧有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熟睡的婴孩。 她不停地看时间,哪怕镜框再大也遮不住她神色惊慌。 突然,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她心头有强烈不好的预感,等她转过头去,便看见肖磊在望着她笑。 徐安然条件反射地要站起来,肖磊一只大手按住她,脸上很是镇定:“徐小姐,你跑不掉的。” 徐安然愣了半晌,摘掉墨镜,笑道:“谁说我要跑,我只是带小孩回m国探望我的父母,肖秘书,你跟我都跟到机场来了,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难不成,周凛安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早前周佳宁告诉过肖磊,这个人惯会巧舌如簧,肖磊早料到她要来这招,淡定地笑笑,手依旧没从她肩头挪开:“徐小姐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知道的,凛安他对这孩子毫不在意。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老董事长给你签署的那些所谓财产分配协议,都是空头支票。” 徐安然脸色变了一变,“肖秘书,我跟你说,”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肖磊行事作风果断,不想跟她浪费半点时间,“前阵子你见过单律师,其实从你私底下约见单律师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老董事长了。但你脑子没他动作快,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所有财产早已转移到凛安名下,也包括之前允诺你的恒盛股份。” 肖秘书笑:“你得清楚,老董事长他毕竟是姓周的,你觉得是凛安、佳宁和绍荣跟他亲,还是你这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跟他亲——绍荣半年前就已经把你接近他的目的告诉他了,绍荣是他和接发妻子唯一的儿子,他不疼绍荣,疼你这个……周怀准的孽种?” 徐安然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这孩子明明就是周怀盛的!” 肖磊点了根烟,“哦,是吗。” “不得不说,周怀准也确实会钻空子。” “他是周老爷子亲儿子,孩子身上流着的固然是周家的血液。” “但你们算漏了一点。” 肖磊翘起二郎腿,拿烟那只手搭在徐安然身后的椅子上,他凑近了她:“你知不知道,老董事长为了拿到确切证据,你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他又去做了一次检查——他不可能再让女人怀孕,明白吗?” 徐安然心底的血一点一点凉下去,人靠在那,再无话可说。 她看向肖磊,“周凛安想怎么样?” 肖磊低头,叼着烟的嘴含糊挤出几个字:“配合我们。” 徐安然闭上眼睛,往后靠:“周怀准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 “你手里有他每一笔账的证据,只要你拿出来,并配合警方指正他,我保证你和孩子安然无恙。” “我凭什么相信你!” 肖磊抬头,邪气地笑了下:“你没得第二个选择。” . 医院。 周老太太最近病情稳定,已经转到普通单人病房。 周六下午,周凛安带昭昭去探望。 有人比他们到得早,此时正在喂老太太喝水。 周凛安推门看见,那人正是周怀准。 他面带笑意,耐心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说怀准你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陪在身边过日子。 他点着头,说好。 周凛安和昭昭走过去,喊奶奶。 周怀准便起身,放下手里的水杯,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凛安和昭昭来了啊,这儿病房太小,有点挪不开脚,不如我让你们。” 周凛安看他一眼:“二叔比我们先过来陪奶奶,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二叔走。” 转头对昭昭说:“你先陪奶奶聊会儿,我跟二叔去外面抽根烟。” 昭昭点点头。 周凛安习惯性摸了下她脑袋,和周怀准出去了。 “奶奶。” 昭昭又喊了是老太太,拉椅子在她床前坐下来。 老太太高兴,笑得一脸褶皱,握着昭昭手就不放:“诶,怀准来陪我我就高兴,你和凛安来,我更高兴。” 昭昭笑,“之前你在icu,我们都进不去,现在转病房了,我和凛安有空就回来陪你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又问她:“我的晓梅,是不是去给你们带小孩啦?” “嗯,晓梅现在每天就是在接送瑞瑞,给我们做饭,打扫家里。之前的钟点工阿姨,凛安也没让来了。” “好好好,让晓梅去帮你们,合适,合适。” 陪着老太太聊了一阵,护士进来,到时间喂老太太吃药了。 昭昭耐心,护士怎么说她都记着,一粒一粒喂老太太,给老太太擦嘴吧。 老太太就一直握着她空着那只手,怎么都不想放开了。 屋外,周凛安和周怀准在拉锯。 两人各自点了根烟,站在人少的过道上,通风口。 路过的人看着他们是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但暗地里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杀人不见血的刀。 周凛安说:“眼下你已经四面楚歌,又何必拖泥带水,不如早点把大哥放了。” 周怀准眯着眼抽烟,回他:“绍荣手里有警方需要的东西,你们需要他,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凛安你来套我的话,我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帮人的手里你也不信我。” 他笑起来,“你把徐安然安顿好了是吧,那又如何,绍荣一天不出现,你也一天不敢带她去指控我。” 周凛安:“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到现在还这么嚣张。” 周怀准:“昨天晚上老家伙又把你弄去训话了?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是周家血脉,是他那初恋在这世界上留给他唯一的念想?要你放了我?如果你依旧这么咬着我不放,要把你剔除出周家族谱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 周怀准激他:“凛安,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给昭昭说,其实你手中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你怕她逼你,小女孩单纯,没有你那么多的顾虑……如果现在就让她知道,你说她会怎么样?” 周凛安阴森森看他一眼,踩熄了烟头,转身走进病房。 老太太被昭昭逗得咯咯笑,先前脸上因病而起的愁容似乎也荡然无存了。 周凛安不想让昭昭在这儿停留太久,过去跟老太太找了个理由,就带昭昭离开。 下楼的时候,昭昭看出周凛安情绪不对。 她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你怎么了?” 周凛安挤出一点笑来,“没事,就有点累。” 这段时间他确实事情多,经常应酬到凌晨回来,原本他很喜欢跟昭昭亲热,这会儿昭昭想起来,他也有阵子没碰她了。 他对昭昭说,“咱们回去睡觉。” 昭昭脸一红,声儿也小了:“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 周凛安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昭昭想歪了,他也没解释。 等上了车,他心下倏然惊恐,在位置上愣了好几秒,然后对昭昭说:“你先在车里坐会儿,我再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