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苏哲和光影公司基本谈妥了条件。　　其他零零散散的条件不赘述，主要是最高4%的阶梯发行分成，以及保证首周排片数超过20%。　　光影也算老牌传媒公司了，发行能力很强，但制作能力不行，没有大导演坐镇，长期靠营销发行烂片，堪称公司里的“烂片之王”。　　所以苏哲和他们，也算得上强强联合。他们也是最求贤若渴，想要拉拢苏哲的公司。　　但合约确定以后，苏哲却没有立即签约，反倒要求第二天再签。　　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嘛。　　一直到了凌晨。　　苏哲才收到了江友亮的信息：　　“苏老师，十分抱歉，浪费您时间了，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您合作。”　　看来他还是失败了，没有说服李总拿出最有诚意的合同。　　苏哲不知道这三天里，他做了多少努力，又受了多少委屈，但想必非常艰难。　　他思考了一下，邀请道：　　“明天我和光影签约，商量营销策略。江总监懂得多，来帮我出出主意吧。”　　另一边，江友亮收到消息后，万万没想到苏哲竟然要邀请他当顾问？　　自己可是群星的员工啊！群星和他有一些矛盾，又是光影的竞争对手，自己去看他们签约做什么？被示威吗？　　江友亮立即在对话框里慢慢打字：　　【不合适吧，我毕竟是群星】　　他顿了一下，又这行字删除，换成：　　【不好意思，明天有约，有机会一定拜访苏老师。】　　他看着这段更加委婉的拒绝辞，手指在【发送】键上停顿了许久，都没有按下去。　　他沉默着，鬼使神差地删除了拒绝的话，只回复道：　　“不胜荣幸。”　　苏哲从对话框上反复出现的【正在输入中】看出了江友亮的纠结，但看到最后收到的信息，满意地笑了，放下手机，心中暗道：　　“让我先看看你的本领吧。”　　哪怕他有【慧眼识英雄】的技能，也不能盲目迷信，总得先观察一番再说。　　于是第二天，江友亮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再次来到龙傲天公司。　　现在已经五月份，入夏了，这套行头着实有点热，但他依旧一丝不苟，扣子照样系到最上面。　　这是他在西方留下的习惯，和那边的同事一样，无论寒暑，永远穿着一身精致西服，自诩商务精英的派头。　　很多人好奇，为什么西方的商场、公司里空调那么冷，一般只有20度左右，还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穿短袖都能冻出感冒来。　　因为“精英”们穿这一身西装正好不冷不热。　　为了这种所谓的“绅士风度”，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能源，导致全球变暖，他们还反过来虚伪地谴责华夏人吃肉。　　也对，这就是西方“绅士”的精髓嘛。　　但华夏的空调按照建筑节能规范，一般是26度左右，更适宜短袖，穿这一身着实有点热。　　而且更像推销员了。　　于是当苏哲看到他以后，见微知著，不由嘀咕了一句：　　“不够入乡随俗啊。”　　穿衣无所谓，但如果他对大众市场的了解也和“西方精英”一样，恐怕是做不好这一行的，甚至有可能因为审美太“公知”，导致翻车。　　苏哲考察着江友亮，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热情地欢迎他：　　“多谢江总监来帮我，上次看到你记录的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真知灼见。”　　江友亮谦虚几句，心中还有点乱。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助苏哲——　　苏哲赚钱了又不会分给他，还会让他得罪李总，何必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光影传媒的副总也到了，和苏哲正式签订了发行合同。　　江友亮这才知道，苏哲为了与他的承诺，故意拖延了一天才签订合同。　　这一瞬间，他立即放下了心中的犹豫，懒得管李总怎么想了，甚至心中产生了一股“打脸”的冲动——　　我特么苦口婆心劝伱三天，想让你赚大钱，但你二话不说就把我赶走！　　去你么的！你看看苏哲的态度！既然如此，我就帮苏哲赚钱，让你看看谁对谁错！　　苏哲不知道江友亮的内心活动，签完合同后，就开始商量宣传策略。　　在地推方面，光影是行家，手底下养着一批线下宣传人员，保证能将线下广告做到一线城市各大写字楼的电梯间里。　　还有在电影院里张贴海报，布置易拉宝等，他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和人脉。　　这都是他们多年的积累，光影的地推团队堪称国内最强，也是苏哲最看中的地方。　　但在线上宣传方面，光影提出的方案就让苏哲无语了——　　炒作绯闻。　　这也是光影的老法宝了，他们旗下的明星，基本都是绯闻满身。　　这可不是炒CP，不讲究甜，讲的是劲爆，用来吸引眼球。　　但这一套，放在现在太老古董了。　　随着娱乐圈的各种奇葩明星的塌房，大众对圈内的下限早已习惯，炒作绯闻产生的眼球效应没那么突出了。　　不像以前，大家对“文艺工作者”的印象相对较好，对媒体的印象更好，还比较天真，容易相信报道。　　于是一出绯闻，就能引起大量关注，甚至靠炒作绯闻就能炒出所谓的“巨星”。　　除了效果变差外，明星也渐渐不愿意这么做了。　　炒绯闻对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负面影响很大，在粉丝经济的时代，一切会极大减少粉丝数的行为，明星都很难接受。　　所以当苏哲听到这么古板的方案后，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　　“怪不得光影逐渐没落，这宣传思路还停留在十年、二十年前呢。”　　但他转念一想，光影那些高层们的年纪，又理解了。　　他们年纪都大了，确实很难改变年轻时的思路，尤其还是成功过的思路。　　多少公司都死在最信赖的成功路径上，光影也如此，非常正常。　　但苏哲肯定不会让他们主导自己的宣传策略，刚想直接反驳，表情一动，看向江友亮：　　“江总监，你觉得呢？”　　他想考验一下江友亮。　　光影副总则奇怪地看着江友亮，好奇问道：　　“苏总，他是群星的人，为何要参与到《秘密》的宣传中？难道你们还同时和群星合作？”　　江友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苏哲笑了笑，说道：　　“以朋友身份啊。怎么？李总给他发工资，就不许他帮朋友忙了？这难道是封建时代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表情惊讶的江友亮，笑道：　　“江总监，李总给你的薪水，只买断了工作，没买断生活吧？”　　江友亮不知道为何，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没有开玩笑，直接说起他早已想好的宣传方案：　　“苏老师，我们要做口碑宣传！一开始不要大规模上映，以小规模点映为主，将口碑炒热，引起大众好奇，再大规模上映。”　　光影副总皱紧眉头，不太想同意这个方案。　　他对《秘密》的质量没多少信心，当时就看得云山雾罩，尤其是看到最后，又是穿越又是消失的，太乱了，其实心中并不看好。　　所以他想的是，靠着苏哲的名头，以及青春片庞大的固定观众，大规模上映，能骗多少观众就骗多少观众。　　以他的预计，首周怎么也能骗个三、四亿票房，最后就有希望超过十亿。　　但在苏哲面前，他又不能直说自己不看好口碑。　　江友亮还在信誓旦旦地煽动着：　　“《秘密》最大的优势就是质量绝佳，不做口碑营销简直是浪费！只要形成饥饿营销，公映后一定会一票难求！”　　光影副总听到这么“肉麻”的“马屁”，怀疑江友亮是群星故意派来捣乱的，想误导苏哲，便委婉提醒道：　　“大规模上映也不耽误宣传口碑，苏总，你让粉丝去某瓣上多刷五星，一开始分肯定高。”　　“我说的口碑不只是评分。”江友亮反驳道，“而是全网上下自发形成的自来水，发自内心的好评与推荐。”　　光影副总更觉得他在忽悠苏哲上套了：　　无耻！为了坑苏哲，竟然拍出如此夸张的马屁！　　可他失望的是，苏哲真的“中圈套”了——　　苏哲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向江友亮询问口碑宣传的具体方法。　　江友亮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们要找到最能接受这部电影的受众。”　　没有任何人都喜欢的电影。　　比如《秘密》，刚上映时才6分，这还是某瓣上自诩文艺青年们给出的分数。　　当年在现实中的评价，其实更低，否则也不会只有两千万的票房。　　这对于粉丝数众多的周董来说，光粉丝也不止这些票房啊！只能说，反倒是口碑拖累了影片，让很多歌迷都没去看。　　《大话西游》也是如此，在被重新找出来评为经典之前，评价极低，哪怕星爷这个票房炸弹都无法阻止它巨额亏损。　　所以，口碑宣传一定要找到最喜欢影片的群体，将口碑彻底宣传起来后，其他人群哪怕不是很喜欢，也会被从众心理影响到评价。　　至于最喜欢《秘密》的群体……　　苏哲和江友亮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大学生！”×2！　　两人相视一笑，又异口同声道：　　“校园点映！”×2！　　光影副总在一旁插不上话，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场面，就像诸葛亮和周瑜一起在手心上写了个【火】字。　　而他在一旁写了个【火锅】。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我们光影才是发行公司，我才是赤壁之战的主帅好不好？！你们这么默契，搞得我跟傻子似的！　　他顾不得得罪苏哲了，咬牙道：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大规模放映是最可靠的方式，以光影的实力，一定能争取到20%以上的排片。”　　“没事儿，你可以继续坚持。”　　苏哲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意见，随手指了指合同，就和江友亮继续商讨。　　光影副总看了一眼合同，发现合同上早就写了，合作过程中的宣传策略由苏哲决定。　　——苏哲怎么可能让光影这帮老头子主导他的作品？　　给光影分钱，就是为了他们的排片和地推罢了。一个工具人而已，少发表意见！　　这把光影副总憋坏了，合着苏哲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坚持自己意见，反正我不听你的”？　　他很无奈，终于忍不住了，直白地说：　　“苏总，如果点映评价不高的话，我们也无法保证公映首周的排片数。”　　苏哲和江友亮一起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然后默默转回去，继续聊宣传策略。　　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一样——　　这么好的电影，你竟然在担心口碑？你在看片会上都看了啥？　　一部电影的票房，业内人士看完后也很难准确判断，毕竟影响票房的因素太多了。　　但一部电影的质量，业内人士都看不出来，那就别干这一行了！或者专心干女明星去，别乱发表意见。　　光影副总差点被两人的眼神搞得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最后被塞了一堆发行方案，晕乎乎地离开后，立即气得心脏疼。　　他心中笃定：　　“江友亮绝对是群星派来捣乱的！苏哲太自大了，被忽悠瘸了，肯定要栽个大跟头！”　　而苏哲定下宣传方案后，却没有时间亲自盯着了。　　他要上学！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马上就到高考的时间了。　　当初拍摄《恶吻》的时候，苏哲被啤酒二中破格录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高三学生。　　所以他可以参加这一届的高考，还是以应届生的身份，不用担心以后自爆复读生后被封杀……　　其实以他现在掌握的技能——高中语数物化生（顶级）、英文（中级），哪怕是裸考，也能考到一个很好的成绩。　　但很难成为状元。　　毕竟分数不光看能力，还要看应试技巧——　　我不会，分数比会的都高，这才叫应试技巧！　　恰好华夏的应试技巧，尤其是高考的应试技巧，无疑是全世界最顶尖的。　　真正的遥遥领先。　　苏哲不需要有太强的应试技巧，毕竟他真的会。但总得练一练，在高考前习惯做试卷的节奏才行。　　于是他结束一切对外活动，默默地进入啤酒二中学习。　　这作为一件奇闻，立刻传到了网上，所有人都傻眼了：　　【苏哲要参加高考？】　　【等等，我记得他是个初中生吧？怎么能参加高考？】　　【在拍《恶吻》时，二中破格录取他了，都给他学籍了。】（平行世界，现实世界学籍应该不好操作）　　【对，当时我看过新闻，还以为只是在炒作《恶吻》，没想到苏哲真要参加高考？】　　【他演完江直树，就以为自己是学霸了？】　　【哈哈，有点想看热闹。】　　【鼓励为主吧！想学习总是没错的。】　　苏哲只是演了学霸，没炒作过自己是学霸，于是这件新闻也只是一件趣事而已，没有引起大众的反感。　　只是有一些声音质疑，苏哲在关键时刻进入二中学习，会不会影响高三生备考？　　啤酒二中立即发出了声明，苏哲在新校区独自占了一间教室写卷子，二中的老师只负责给他阅卷和监考，让他习惯高考氛围，不会影响到任何学生。　　在这个声明后，唯一的质疑也消失了。　　既然苏哲没影响任何人，自己放下工作，少赚钱，去参加高考圆梦，有问题吗？　　没问题，反倒因为学习在国内的政治正确，苏哲的行为甚至值得夸赞。　　只不过在私下里，很多人都觉得苏哲有毛病。　　因为在他们眼里，上大学是为了找好工作。　　苏哲都这么有钱，自己当老板了，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参加高考？　　圈内某些人也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呵呵，苏哲不是一直吹天才吗？等高考失利了，看他还有脸吹吗？”　　“之前初中学历，他可以辩解家穷，被逼无奈当练习生，也没人能批评他，成不了黑点。现在好了，考个一二百分，看大家怎么笑话他！”　　电影拍得差、歌写得难听，哪怕观众们批评，粉丝们也可以说：　　“你行你上！”　　大部分观众都没机会拍电影、写歌，除了说“评价电冰箱还要会制冷吗”以外，也没办法反驳。　　但高考不一样。　　粉丝说“你行你上”。　　很多人真的能晒出比明星更高的分数——这不算难。　　所以在圈内人眼里，苏哲莫名其妙地参加高考，除了多一个黑点外，没有任何好处。　　“他就学一个月，难道还能考五百分以上？”　　如果能考这个分数，基本就不会被黑了。　　但也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娱乐圈里还有高考六百多分的明星呢，但谁会吹这个？　　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苏哲去参加高考，就是一个有害无益的行为。　　可他明明那么聪明、理智，为什么突然冲动了？　　他们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苏哲飘了！　　再加上光影传来消息，说苏哲在合作中刚愎自用，被群星忽悠瘸了。　　这更加说明，苏哲太飘了。　　连续的成功已经彻底蒙蔽了他的双眼，一颗闪亮升起的巨星将因为自大而陨落。　　真是太让人惋惜（划去）……开心了！　　圈内外议论纷纷，但这都没有阻挡苏哲的脚步——　　备战高考；　　《秘密》营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