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秀没客气，直接把自己过来的原因说了，还顺便上了个眼药。　　“赵厂长不是我说，这样喜欢败坏别人名声的人在咱们厂队伍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万一以后她那嘴没个把门的，背地里说人家领导们的坏话，倒霉的可是咱们整个厂子，波及的可是几千乃至上万个职工跟家属啊！”　　赵建国本来听见韩秀秀说的，就已经黑了脸。　　此刻更是面色难看至极。　　“小韩同志，这人是谁你有线索没有？”赵建国问。　　韩秀秀没有直接说名字，反问道：“上次为什么食品厂的人会来这边找麻烦，赵厂长知道原因了没有？”　　赵厂长神色一僵，他早就让下面的人查清楚了，是沈明月。　　不过，副厂长出面帮忙说情，又碍于没给他们厂子带来实质性的利益损害，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谣言也是她传的？”赵建国皱眉，“她是不是跟你有什么过节？要不我牵个线……”　　“赵厂长，沈明月思想有问题，我们跟那种人做不了朋友。这件事沈明月必须全场通报批评，并且要当众给小韩同志道歉。”　　郑时年打断赵建国的话，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这件事最好能抓个典型，让其他存了坏心思的人敲响警钟，引以为戒。”　　赵建国神色严肃起来，这个沈明月最近做的错事可真不少，换做是别人，早就全厂通报八百回了。　　只是她爸是副厂长，而且跟赵建国还不属于同一个派系，赵建国有些难办。　　“最近要组织四厂联谊会，沈明月被宣传部推举当主持人，名单已经审核通过，现在通报批评的话……”　　赵建国为难地开口，他抱歉地看着韩秀秀，“小韩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沈明月先私下里给你道个歉，然后等联谊会结束，再让她写一份检讨，在我们厂广播室里读出来。”　　韩秀秀明白这是对方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承诺。如今她没身份没地位，人家能做到这一点，应该还是看着郑时年的面子。　　她没办法强烈要求赵厂长必须做什么，只能点点头，“那我听赵厂长的。”　　郑时年绷着脸说道，“如果厂长觉得才能重于德行，那我也没必要为了工程进度，带伤上岗，请厂长给我批一个月假。”　　他的伤是实打实的，真不能不给。　　赵建国心下一紧，视线从郑时年身上转移到韩秀秀身上。　　他好像低估了韩秀秀在郑时年心里的重要性。　　韩秀秀假装没看见赵建国求说情的眼神，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儿。　　“哎，你说的没错，德行坏了，别的更做不好，主持人换成宣传部王梅香吧，那位同志挺优秀。”赵建国妥协道。　　韩秀秀心里的郁结稍稍舒坦了些，她抬头，满意地笑笑。　　她没着急离开，眼看着赵建国找了秘书过来，交代了一下换主持人的事。　　她才道了谢，跟郑时年走出厂长办公室。　　……　　宣传部。　　沈明月得了被换下去的消息，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厂长秘书。　　“你胡说八道，都定好了是我，怎么会换掉？”　　秘书不耐烦地看她，“爱信不信，不信自己问厂长去！真以为厂子你跟你爹开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你什么态度啊？”沈明月嚣张地瞪对方，“信不信我告诉我爸，让他……”　　“让他给我开了？哼，我是厂长的秘书，不是你爸的狗，少拿你爸吓唬我，我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秘书丢下这话，转身就走。　　沈明月气的脸都青了，她将桌面上刚刚捡起来的东西再次扫落到地。　　“贱人，贱人！肯定是韩秀秀那贱人给我添堵！”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沈明月一点儿都不顾及形象。　　她龇牙咧嘴地把韩秀秀骂了一顿，吴凤美这才小声开口劝慰，“月月，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月月，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厂长问清楚，然后再跟你爸说说，看有没有办法弥补啊。”　　“你爸是副厂长，赵厂长肯定会给点儿面子，不能闹太难看。”　　沈明月紧皱眉头，“可是，是厂长亲自不让我当主持人，他怎么能自打脸？”　　“那没事，到时候厂长找的人去当主持人，你也去，之前是一个主持人，大不了你让出一半的机会，让他们选两个主持人，你跟厂长看中的人选一起上台就是了。”　　吴凤美说的头头是道，沈明月也很满意这想法。　　她酝酿了一下怎么跟她爸说，眼角的余光瞥见王梅香的办公写字桌上。　　沈明月的思维一转，“王梅香呢？怎么一天没见到她？”　　吴凤美一下变了脸色，支支吾吾道：“她那什么，就是写了个关于食品厂糟子糕那稿子，被厂长认可，转成正式工了。”　　“刚才去了资料库那边填表，现在应该填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一直盯着沈明月看，同时做出后退的架势，以免待会儿沈明月发脾气，再拿东西误伤了她。　　果然，沈明月听到正式工三个字，立即噌的一下站起来，像是一直炸毛的母鸡似的，抓起写字台上的笔筒狠狠往地上一砸。　　“啊啊啊！气死了，气死了！为什么都跟我对着干！”　　“王梅香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沈明月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桌面，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抹灵光。　　“凤美你说，会不会是王梅香跟厂长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所以厂长才这样帮她？”　　“不然，你见咱们厂长什么时候关心过普通职工？尤其还是没转正的。”　　吴凤美吓一跳，慌里慌张地捂住沈明月的嘴。　　祖宗，少说两句，求你了！　　万一有谁传出赵厂长的风言风语，她怕被永远在厂子除名。　　“月月，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你爸说主持人被换掉的事吧，这个比较急。”　　门外，韩秀秀听到这里，里面就没了声音了。　　哎，有些可惜啊。　　如果沈明月坚持作死，去造谣赵厂长，也不知道赵厂长还会不会简单揭过去。　　……　　随后的几天，韩秀秀一边照顾郑时年，一边照顾大黑二红，还偶尔做些好吃的给韩文东送去。　　只是有些奇怪，哥哥最近貌似忙的不可开交，见她一面之是匆匆说两句话就罢，然后收了东西就回厂子。　　给她的感觉就是，好像在刻意躲着她，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韩秀秀也顾不上多考虑，毕竟马上就要到七级考试，她只能将心思暂时放在考核上去。　　这天，厨师考核的日子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