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美往车间走的时候，郑时年正拿着空饭盒到了小河村饭店。　　这个时间正是普通员工上班时间，不过郑时年工种特殊，平时相对自由些。　　“刘婶儿。”郑时年进门口先跟刘桂红打了招呼，扫了一眼大厅，问：“都在后面忙吗？”　　“嗯，小韩在后边跟着弄围墙呢。”刘桂红边说边把柜台的抽屉上了锁，走出来又把对外开放的门关上。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不营业。　　郑时年随着刘桂红一起去了后面。　　后院，三个临时土灶的灶膛里或多或少都存着带火星子的柴火，以确保锅里的汤底呈半开状态。　　靠着西墙的偏房已经打了地基，面积是韩秀秀划出来的。　　房间不大，宽四米，长六米，整个房间也就二十来平方。　　之所以不想太大，多是为了冬天取暖，如今没有暖气跟空调，冬天的取暖设备只有煤球炉跟土炕。　　只要空间不大，土炕散的热度倒是完全能够让她有个暖冬。　　靠着东墙，有四个并列着的土灶，如今还没安上铁锅，在等晾干。　　院子正中间还空着大片面积，往南延伸，视野就更宽广了。　　这会儿韩秀秀正看着苏满仓等人栽樟木枝子，枝子上全都是倒刺，栽得密集一些，直接可以当围墙。　　郑时年走过来的时候，韩秀秀眼角的余光看见他。　　“忙完了？”　　韩秀秀主动打招呼，顺便往郑时年这边走了走，确保他们说话，不会被苏满仓他们听见。　　“嗯，过来送饭盒，多谢你。”郑时年道，“这围墙……”　　“临时的，红砖青砖都不便宜，你也瞧见了，院子大。”韩秀秀道，她手里是还有些钱，但总不能全都给垫付了。　　“不然我带一条狗过来看护院子？”郑时年问。　　韩秀秀眼睛一亮，“有狗？可以啊，大的还是小的？”　　她就喜欢喂养动物，很多时候，动物比人类懂得感恩。　　“一年多了，一直在老家养着，就是吃得有点儿多。”郑时年如实说。　　就因为吃得多，老家的人都有些意见，哪怕他每个月给送五块钱，也得不到好脸色。　　这也就罢了，那两条狗依旧得不到多好的照顾。　　上次他去，狗都瘦得皮包骨了。　　这个月忙完研究新项目，他也打算把狗接回来的。　　韩秀秀如果能领养一个，那他就把另一个放小院那边看家。　　“吃得多没事，听话就好。”韩秀秀道，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未来的狗狗伙伴儿。　　“月底我去领过来。”郑时年说着，往院子南边瞧了瞧，见那些人都在忙，他才说起关于张明凯的处理结果。　　张明凯跟赃物一起被带去保卫科办公室。　　徐军作为保卫科的一员，“如实”讲述了在仓库区发现张明凯的过程，郑时年在旁边做证人时察觉，张明凯醒来后，紧张得全身发抖，眼神也一直飘忽不定。　　厂长也觉得张明凯眼神不对，立即派人去搜张明凯的宿舍。　　结果出乎意料，竟然真搜出来了真东西！　　一个微型摄像机！　　这玩意儿国内都很少见，厂长怀疑张明凯是敌特分子，直接把人扣押，后又交给了警方。　　“也就是说，张明凯的罪名比偷盗更大？”　　韩秀秀也意外的不得了。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张明凯确实是个做走狗的渣子。　　“那可得好好查查。”　　希望跟他接触过的林娇也被抓起来，盘查盘查才好呢。　　郑时年点点头，“嗯，我已经找过人关照他。”　　“对了，这次或许能立功，只是饭店这边……”　　郑时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是韩秀秀跟两个婶子抓的。　　韩秀秀明了，“我们都当做不知道，还按照之前讲的，姓张的跟饭店没啥关系。”　　“真能帮助社会清除掉一个社会败类，我们也值了！”　　她越是这么说，郑时年越是觉得应该帮忙争取点儿什么。　　顿了顿，郑时年道：“饭店有需要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他能帮忙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帮不上的，也要想办法来出力。　　韩秀秀还真有些事要麻烦他，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了问机械厂的基本情况。　　像是那些机密的，她自然不会多话，只是问了问，厂子如今具体还有多少人，其中包括多少家属。　　饭店单单是靠着单卖吃食，不可能短时间内赚大钱。　　她得想办法把名气打出去，到时候让大伙儿闻名而来，组团来购才成。　　郑时年告知她，如今厂子四千多人，加上一起住宿舍的家属的话，一共一万出头。　　韩秀秀心里有数了，又问郑时年认不认识哪里有小型的包装厂。　　她需要订购一些盒子来包装店里的特色，大型包装厂，怕是不会伺候他们家的小打小闹。　　“街道上一般都会有那些小的加工厂，不超过十个人的。”　　郑时年道，“我记得同锣鼓巷那边，就有。”　　他这么一说，韩秀秀的脑海里倒是闪烁过一抹亮眼的红色。　　那个戴红袖箍的郝大妈，她去找找？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韩秀秀边说边去跟刘桂红打招呼。不是吃饭时间，她在不在这里都没关系。　　何况，她这是要去办公事。　　徐军的自行车还在这里，韩秀秀打开车锁就要推起。　　“啊呀！”　　“小心！”　　郑时年一把扶住即将摔倒的人，“怎么了？”　　他刚才没注意韩秀秀伤了哪里，只是在关上门准备跟韩秀秀道别的时候，忽然听见韩秀秀惨叫，紧跟着就要摔倒。　　韩秀秀紧咬着牙关，眼泪都疼出来，止都止不住，她勉强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还带着哭腔：　　“脚、脚指甲好像掉了。”　　疼死了！　　真的！　　郑时年这才看到，韩秀秀的凉鞋前面，地面上，都是流淌出来的血液。　　“刘婶儿！看好车子！”　　他对着屋里大喊一嗓子，顺手把韩秀秀打横抱起，不管屋里的人出没出来，他大跨步地朝着厂医务室奔去。　　徐军那破自行车，该好好修理了！　　“忍一下，马上，马上就到了。”　　他不会处理这些伤口，只知道十指连心，必须尽快治疗！　　他要快一些找到厂医！　　再快一些！　　郑时年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心里也都是对小姑娘的担忧。　　她得多疼啊！　　“啊！我的老天爷！”吴凤美从车间出来，就看见郑工抱着个年轻姑娘朝着医务室狂奔的画面。　　她惊叫着捂住嘴巴，坏了坏了，要不要告诉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