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你看那块毛料如何?” 裴玉琴顺着沈愈手指的方向望去,刹那间怔愣了一下。 “启南,这块料子也太难看了吧?好似一个异形的大冬瓜!”裴玉琴皱起眉头,言语中带着些嫌弃。 沈愈轻声说道:“琴姐,狗屎地里还能出高绿呢,解石可不能仅凭外貌判断呀!” 裴玉琴白了沈愈一眼,娇嗔道:“那姐姐以后老了,变得丑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沈愈心中猛地一疼,赶忙站起身,紧紧握住裴玉琴的玉手,目光中满是深情,甚至带了写埋怨,“说什么呢?你不过大我六岁而已,你老了,我也会老呀!咱们谁也别嫌弃谁。你看那些老人家,往往都是女性长辈身子骨更为硬朗呢。说不定几十年后,我还得每天眼巴巴地喊,琴姐,我想喝米粥,琴姐,我想吃酱牛肉,到时候可就盼着琴姐你照顾我呢!” 裴玉琴双颊瞬间绯红如霞,整个人宛如一朵艳丽盛开的桃花,她在沈愈耳边低声喃喃道:“姐只要还能动,就给你做!哪怕姐自己不吃,也不会让你饿着。” 站在不远处的冯玉堂把俩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朵里,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肉麻的感觉。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对沈愈生出几分佩服之情。 这家伙的赌石水平当下还难以判断,但不得不说哄女孩子的手段着实了的。瞧他和裴玉琴说话时的那副模样,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玩笑,把女朋友哄得心花怒放满心欢喜,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做到的。 “娘的,要是可以,倒是可以跟他请教一下,回去好哄一哄家里的黄脸婆!”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脚边的毛料,这块料子他之前已然仔细看过,基本上没有任何显著的赌石特征。 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翡翠原石。 也不是其它宝石级别的矿石。 冯玉堂甚至怀疑顾家的人弄错了,把一块新坑里论个卖的砖头料给弄了过来。 为了防止漏宝,趁沈愈还没有过来取石头,他装作无意地又拿起手电筒照了照。 没错,毫无任何赌性可言。 哪怕运气爆棚到极致,最多也就是切出豆种翡翠,豆绿色估计都难以奢望,充其量也就是豆青罢了。 想到这里,冯玉堂又看了沈愈一眼。 此时沈愈恰好缓缓走了过来,矮下身去,费力地把石头抱了起来。 “沈老弟,你这是玩真的?”冯玉堂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愈坚定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冯先生,我觉得这块料子很有可能出高档翡翠!所以我就选它了!” 冯玉堂瞬间眯起了眼睛。 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无法分辨沈愈说的是真话,还是沈愈这家伙本身就有点魔怔,属于那种做事不按套路出牌的。 这时委实是有些难以理解。 放着别的料子不拿,偏偏对这样一块看起来毫无价值的毛料如此笃定。 难道他有透视眼?能看到皮壳下的东西? 这一切都让冯玉堂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说句心里话,无论沈愈选择第一个黑乌砂还是第二个黄沙皮,冯玉堂从某种程度上都能够理解。 毕竟,它们的赌性都相当大。 尤其是那第一块黑乌砂,其皮壳表现堪称卓越,甚至可以说是趋近完美。 仅仅是看着那皮壳,就仿佛能让人产生一种切开后全是晶莹玉肉且满是翠绿的错觉。 可惜,也正因为它的表现过于出色,冯玉堂心中反倒有些踌躇不敢选择。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块料子极有可能是那种令人头疼的靠皮绿。 所谓靠皮绿,就是在切开皮壳后,仅仅只有薄薄的一层玉肉,再往下,要么是普通的石头,要么就是品质极差的垃圾翡翠。 这种担忧并非毫无根据。 黑乌砂毛料向来如此,其特性便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赌石中常说的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在一开始就是形容黑乌砂的。 在清末民初时甚至有这样的说法: 出高绿,出人头地! 切垮了,白布裹身。 足以见黑乌砂赌石的风险之大。 并且还有其它更为关键的因素。 这块料子出现在这里,至少已经过了三次转手。 第一次是在场口开采出来时,矿主会聘请众多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进行“审玉”,那些赌性超级好的料子往往会被矿主自己留下来解石。 第二次是在翡翠公盘上,届时会有无数的商家竞相角逐,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过这块料子。 第三次,王天远送给顾正堂时也必定会重点评估。 即便两人关系再好,王天远也不会轻易送出百分百能解出高档玉料的原石。 一块料子,历经这么多人的审视,却都没有最终将其解开,这已然足以证明,切开它所可能面临的损失大概率会远超过预期的收获。 冯玉堂能被翡翠王推荐给褚怀山,靠的不仅仅是精湛的赌石技艺,还有他外表冷傲但内心沉稳的性格特质。 在这一局中,他不敢贸然冒险。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选择了手边这个有极大可能解出冰糯种瓜皮绿的开窗料子。 此次约定的是看谁解出的玉料好谁赢,但是并没有明确规定不准选择开窗料。 冯玉堂相信,自己的这个选择虽然相对保守,但却更为稳妥,能在这场较量中为自己赢得更大的胜算。 “沈老弟你……???” 从飞速的大脑运算中醒过来,冯玉堂想跟沈愈再聊几句,探一探沈愈的底。 哪知道人家沈愈已经抱着毛料转身走了,直接朝最近的一台崭新的线切解石机走了过去。 冯玉堂眼见沈愈真的是笃定地选定了那块料子,不由得轻轻摇摇头,随后关掉了手中的手电。 那块料子在他眼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他实在想不通沈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是这年轻人太过自负,又或许是他真的对赌石一知半解,仅凭直觉行事。 不用再继续观察下去了,在他看来,这一局他已然是稳稳地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