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泉和章德宁静静的听着林朝阳说着,也慢慢明白了他的想法。 林朝阳的立场并不是那种极z的思想,而是站在历史的宏观角度去看待问题。国家愿意与日本修好,那是为了利益。 可民间有些人却把仇人当成了朋友,实在是糊涂。 “到那个时候,很多人做的那些事就会成为刺向我们自己的刀子!”林朝阳最后幽幽的说了一句。 李轻泉安慰道:“别想太多了,这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得了的。” 林朝阳笑了笑,“我又没把自己当救世主,我就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聊完了的话题,章德宁提起了一年一度的全国优秀短篇奖。 今年是奖项创办的第三年,已经在国内文学界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影响力,也因着奖项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今年文协又在短篇的基础上,增加了中篇奖的评选活动。 在去年十月,关于这两个奖项的评选启事就已经发表在了《人民文学》上。 优秀短篇奖的评选依旧是按照年度来评,而优秀中篇奖则因为是第一届举办,所以评选的范围是1977年到1980年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过的中篇。 眼看着距离授奖仪式还有不到半個月时间,文学界对于本届评奖的最终结果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去年林朝阳没有短篇发表,但他迄今为止发表了三部中篇,都在本届优秀中篇奖的评选范围内,分别是《小鞋子》《高山下的花环》和《父母爱情》,均取得了不俗的反响。 如果硬要排个名次的话,《高山下的花环》毫无疑问会是第一名,然后是《小鞋子》,最后才是《父母爱情》。 这一点从三部出版后的销量上也能看出来,《高山下的花环》有胡总加持,至今已经卖了近400万册,《小鞋子》出版一年多也有近80万册的销量。 《父母爱情》相比较而言,就没那么大的水花了。今年1月份由人文社出版,到现在两个月时间,首印的8万册刚刚卖完,加印的5万册仍在销售中。 《父母爱情》的销量如果放在一般的当代文学作品中,已经是相当不俗的成绩了,但跟林朝阳的另外两部比起来,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按照全国优秀中篇奖的评奖要求,林朝阳的这三部都有资格评奖,而且就反响来说,也是奖项的有力竞争者。 据李轻泉说,林朝阳的三部都有提名,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因为优秀中短篇的评选方式是由群众推荐、专家评议,以林朝阳这几部的影响力,提名是轻而易举的事,多部作品同时提名的作家不光他一位。 不过提名归提名,真正获奖还要看群众的投票和专家评议结果。 聊着奖项,林朝阳不由得又想起了前段时间章光年给他打电话的事,估计评奖的时候应该又会拉着他聊加入文协的事。 吃完了午饭,林朝阳告辞而去,李轻泉叮嘱章德宁,“这回你可把稿子给我看住了!” 感受到领导言语间浓浓的不信任,章德宁腹诽,那是我看不看的问题吗,是你稿费没给到位啊! 从《燕京文学》回到华侨公寓,刚进院门,林朝阳便看见父亲与一位清瘦的老者坐在花园的凉亭里闲聊。 “爸!”林朝阳走过去叫了林二春一声。 林二春看到林朝阳,满脸笑容的对老者介绍道:“吴老哥,这就是我儿子,叫林朝阳。” 清瘦老者戴着茶色眼镜,开春这段时间天气乍暖还寒,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身上有一股淡雅从容的气质。 “之前就听说小区里搬来了个大作家。”老者笑呵呵的朝林朝阳伸出了手。 “吴伯伯好!”林朝阳礼貌的问了一声好,又说道:“您过奖了,就是写了几部而已,咱们还见过好几次。” 林朝阳早上上班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老者去买煎饼果子,但两人从来没交谈过。 寒暄了几句,林朝阳回了家,过了半个多小时,林二春才回来。 林朝阳问:“爸,你们俩认识的?” “楼下散步认识的呗。你跟玉书一个上班,一个上学,邻居都没认识几个吧?” 林朝阳笑了笑,“是啊。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说是画画的,没具体细问。伱知道?” “嗯。那个吴伯伯是画画的,名气应该还不小呢。” “你们不是不认识吗?你怎么知道的?”林二春问。 “我住进来之前就听说这院里有个叫吴作人的画家。你都说了他是画画的,又姓吴,年纪也对得上。” 林二春惊叹道:“哎呀,真没看出来啊!他名气大吗?” “徐悲鸿你知道吗?” “那谁能不知道啊,画马的那个嘛。” “他是徐悲鸿的弟子。” “哎呦!”林二春惊叫了一声,他对吴作人的名气没有概念,但徐悲鸿在他的观念里是一等一的画家,既然是他的徒弟,那也是大师了。 他感叹道:“你们这院住的都不是一般人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谈笑有什么……”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对!” 隔了一天,林朝阳一家人一起出现在棉花胡同,今天是李全福他们家搬家的最后一天。 这几天,林二春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生怕李全福他们家搬家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走。 本来挺和气的事,硬是让他们家给弄得大家都不舒服,这回四合院总算是腾了出来。 这是四合院买来以后陶玉书第一次来,她拉着林朝阳里里外外看了一圈。 “这房子要修补的地方不少啊!” 在最初的兴奋过后,陶玉书发现了四合院不少问题,毕竟是上百年的房子了,除了李全福家一直住着的正房之外,其他房子多多少少都有问题。 “老房子嘛,买回来肯定是要收拾一遍的。” 林二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房子买来三个月了,他也没闲着,这段时间里他早已将四合院需要修修补补的地方都记了下来,甚至连用什么材料和数量都统计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跟你妈寻思着过两天就要走了,这院子啊,还得你们自己收拾。” 林二春突然说起了回老家的事。 “还没到春耕呢,再待一阵吧。”林朝阳劝道。 林二春摇了摇头,“不待了。家里撂了一冬天了,回去还得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一晃就一个月过去了。” “那啥时候回来?” “忙完秋收的。” 在燕京待了一冬天,林二春夫妻俩对于燕京的生活还算适应,毕竟都是北方。 尤其是林朝阳的房子又大又宽敞,有暖气、有自来水,住着确实舒服。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一是身边没有乡里乡亲,虽说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待见一些人,可真等离开了那片熟悉的土地,还是会想念。 二是没有土地和院子,夫妻俩总感觉这生活不接地气,感觉每天心里空落落的,所以夫妻俩时不时的就念叨着回东北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开春了,林朝阳也没有理由拦着两人了,毕竟去年冬天就说好了开春让他们回东北。 “那你们可得回来啊,要不然我这房子白买了,修了也是白修,好几千块钱呢。” 林朝阳这话说完,惹来了林二春的埋怨,“当初劝你别买,这钱放银行里吃利息好不好,现在就这么空着。” 他是个精打细算的性子,儿子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就忍不住因为浪费而心疼。 “心疼你就别回去了。”林朝阳笑嘻嘻的说道。 林二春的脸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最后还是心里的思乡之情占据了上风,“不行。” “行吧,你们愿意走就走吧。” 林朝阳理解老一辈人对家乡的眷恋,反正父母二人也不是七老八十,东北的春夏秋三季气候还是挺舒服的,冬天来燕京猫个冬也挺好。 “房子就怕空。等修的差不多了,你们就把这房子租出去吧,给我们老两口留两间房就行。 有了人气儿,不怕房子坏,还能赚点租金,以后修房子的钱也有了。” 林二春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事你就甭操心了。” 林二春的想法不错,棉花胡同这处四合院十几间房子,要是都能租出去,一个月少说也能进账个四五十块钱,院子也不至于空着了。 可林朝阳却不这样想,这四合院真要是花钱修葺完,前后投入少说也得七千块钱,真要是全都租出去,不出几年就造败完了,燕京城里如今的大杂院早些年可不是现在这样。 再说院子里要是多了十户八户人家,整天狗屁倒灶的事就不知道要浪费他多少时间。 为了那点租金,实在是犯不上。 在四合院待了一个上午,林朝阳父子俩规划完了修葺的事。 知道林二春夫妻俩要回老家,陶玉书拉着他们去西单买了点特产,让他们带回老家。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陶玉书对林朝阳说道:“朝阳,爸妈来那阵儿没去成故宫。正好这几天你有时间,趁着他们还没走,带他们去故宫转一转吧。” 张桂芹说道:“以后又不是不来了,你们忙你们的就行。” “没事。妈,玉书说的有道理。正好这几天我在家没事,外面天气也暖和,明天我带你们去故宫转一转,后天去买票。” 这年头逛故宫还不用提前预约,这会儿故宫午门正在修缮当中,售票处买票也不用排队,赶上工作日,一大早根本没什么人,反倒是外宾、华侨售票处的人多一点。 “这么多老外呢!” 张桂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了外国人,有种看耍猴的快乐。 “妈,你注意一下表情,介猴儿咱没买票。” “去!净拿你妈我寻开心。” 一家三口玩笑着进了故宫,通道口站了两个穿着朝服的大内侍卫,朝服是翦绒边的石青通身云缎,前后身方裥有行蟒各一条,腰围行蟒四条,中有襞积,领和袖也是石青缎。 林朝阳仔细看了两人一眼,cos的还原度还挺高,连发型都还原了,打扮也没什么毛病,比后世的一些coser可敬业多了。 到了太和门广场,林朝阳注意到广场一角竟然摆着一辆红旗轿车,轿车旁还立着一块牌子。 “在不影响我处工作情况下,观众使用车辆收费两角。” 嗐,没那个福气啊! 广场上的人不多,都是刚从午门门口进来的,其中很多人都是华侨和外宾,林朝阳一家三口落在几个老外身后,林二春和张桂芹又忍不住看猴儿。 “这老外毛真多!”张桂芹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