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说谁？”缓过神来的刘成，他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更是激动得有些破了音。　　“孟远，集输大队的大队长——孟远！”崔大明也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道。　　崔大明这话一说完，办公室里也就陷入了漫长的安静之中，而几个人也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使劲儿抽着烟。　　在第一采油厂众多的二级单位，除了7个采油大队，最重要的单位就是集输大队了。　　采油大队负责油井正常维护，也就是说所有的磕头机都是采油大队负责管理的。而这些磕头机生产的原油要通过采油大队下属的采油站的管线输送到联合站。　　而这些原油到了联合站以后，联合站会对原油进行油水分离，并且对提纯后的原油进行保存、输送。　　也就是说，采油厂无论一年生产了多少原油，最终都得运输到联合站，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一个采油厂一般有2到3个联合站，而管理联合站的科级单位就是集输大队。　　这么说吧，如果油贩子要是从集输大队下手，那么只要他们胆子足够大，那么他们想偷多少就偷多少。　　在刘成的印象中，油耗子盗油绝大多数是从采油站下手。毕竟一个采油站的夜班就只有两个人，而且采油站还在荒郊野外。所以油贩子只要把夜班员工搞定，这种事儿是极具隐蔽性的。　　至于从联合站盗油，这种事儿简直是闻所未闻，或者说是骇人听闻。因为联合站和采油站不同，整个联合站就在一个大院里，而且联合站的人员还特别多。　　哪怕是夜间，联合站也得有十多名工人，所以要是想在联合站盗油，那么不仅仅所有联合站的干部都得参与其中，而且涉及到的员工那更是数不胜数了。　　简单打个比方。从采油站盗油的性质就相当于，小偷从银行出来的客人身上下手。而从联合站盗油，就相当于银行内部的人合伙把金库打开了，然后小偷直接从金库大摇大摆的把钱往外搬。　　如果涉及的只是一个联合站的站长，这事儿估计参与其中的人也就是几个人、十几个人！但如果连大队长都参与其中了，那么这事儿就属实太过于骇人了。　　“集输大队的大队长和油贩子合伙盗油，这事儿要是查实了，那得抓多少人、多少领导得被牵连啊！我估计中石油都得下来人调查！”许成龙感慨道。　　傻子都能想得明白，这种事儿只要被发现，工作肯定没了，而且判刑是三年起步。所以你要是不给人足够的好处，哪有人会跟你卖命。　　1厂一年的产量平均在150万吨左右，但具体有多少，这事儿还得是联合站说的算！而且一个采油厂涉及到几千口油井，所以一年少生产几万吨原油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联合站要是玩一个监守自盗，那么其中涉及的原油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这事儿我们要不要和领导汇报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案子查到最后会把天给捅破了啊。”崔大明犹豫了一下道。　　“汇报什么？找领导汇报孟远和油贩子在一起？你有证据吗！如果打草惊蛇了，到时候再想往下查就难了！我查了一下咱们厂的生产报表，今年上半年的产量比同期少了一万吨呢！”许成龙有些激动道。　　虽然产量波动是正常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少了的一万吨原油估计全都被“油耗子”给吃了。　　“而且我听说，孟远和沈万林是同学，孟远能当这个大队长也是沈万林的原因。况且沈万林还是集输大队的主管领导，这事儿就算是捅到了上面，也不好办！”刘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沈万林是1厂的生产副厂长，而他的权利仅次于赵铁民。甚至去年赵铁民传出要调到油田生产处的时候，随后就传出沈万林要接任厂长的消息。　　只不过最终赵铁民没能如愿，所以这事儿也就算是耽搁了！而由此可知，沈万林在1厂的权利到底有多大。　　先不说沈万林有没有参与这个案子、他会不会包庇孟远。就单说沈万林是集输大队的分管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的这个副厂长一准儿就干不了。　　而保卫科也是由沈万林主管，按理说，发现了类似的事儿，刘成要第一时间和沈万林进行汇报。　　当然，刘成他们也可以越级把这事儿汇报给赵铁民，但这么做刘成也就算是把沈万林得罪死了。而且很有可能，赵铁民还会继续让刘成把案子找沈万林汇报。　　如果这件事儿破案了倒还好说，集输大队的干部从头到尾都给抓走，沈万林等主管领导也被撤掉，他们倒也算是不受啥影响。　　但如果这事儿弄了个不上不下，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　　那么沈万林估计就会以为这是刘成对他下绊子，那么刘成以及崔大明、许成龙就要被往死里收拾了。　　“干好了，这功劳可比破获无头女尸案大多了，这事儿也够咱们哥几个吹一辈子的。”许成龙生怕刘成畏惧，随后他也赶忙说道。　　无头女尸案虽然最终牵扯出来一个大型的人口贩卖案，但油田这地方看重的还是涉油犯罪。而这种治安类案件的破获虽然让刘成名声大噪，但在石油系统来说，这种案子却不算什么。　　简单打个比方，刘成是长跑队队员，但他却参加短跑拿了个冠军出来！虽然大家都觉得刘成忒牛逼了，但这成绩在长跑队却没啥用。　　虽然治安类的案子在油田不算啥！但是油田保卫系统，要是能查出一起涉油千吨的案子那就牛逼大发了！而明眼人一看，这起案子的涉油至少得在万吨级别，甚至是更多。　　这么说吧，这个案子破获后，以后在整个油田保卫系统，刘成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他要是继续在保卫系统呆着，他早晚能干啥油田保卫处长。　　“草，要是干不好了！等沈万林当了厂长，咱么哥几个估计永无出头日了。”崔大明这时候撇了撇嘴道。　　显然，相对于一心想要立功的许成龙，崔大明多少有点儿畏惧。　　而这个时候，许成龙和崔大明也不由得把目光都放在了刘成的身上。　　“干，放在眼前的功劳咱们要是不要，那老天都看不过去！不过咱们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得来一个一击毙命！”刘成犹豫了一会儿，他最终道。　　刘成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暂时他们要暗中调查，等到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后，到时候再把这事儿捅出来。　　在刘成看来，只要把这个案子坐实，先不说联合站的那些小干部，估计沈万林作为主管领导也一定要倒台的。　　当然，如果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么他们就一直调查下去，直到能够一击毙命。　　时间一晃儿到了9月末，关于联合站的调查却陷入了中断，而一时间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且随着保卫科唯一一辆半截车拉缸坏了，关于这起涉油案件的调查也彻底停了下来。　　不过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又一个骇人的案子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