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xbiqugu.la倦花睁开眼就看到这些......。 桌子并不是很大,宽十尺,长十丈。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各式各样的酒。 荤的、素的、炒的、蒸的、煮的、煎的、烤的、熬的、煲的、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水里游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茅台、杜康、加饭、汾酒、烧刀、葡萄......。 也许这里并没有满汉全席那般美味,但绝对比满汉全席种类繁多、齐全。 若是问忽然从天堂掉进地狱里是什么感受?他并不了解,更没经历过,但是问忽然从地狱掉进天堂里是什么感受,他一定很清楚,也许没有多少人比他更了解这种事。 并不是滑稽、可笑的,也不是欢愉、喜悦的。 他站起又忽然摔倒,喘息着又站起,站起就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做,也不愿做。 脸上显得极为疲倦、无力,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烦与厌倦。 靠他最近的就是烧刀子,还有地上趴的,水里游的,......。 墙角散落着熊熊燃烧着的炉火,灼灼摇曳的火苗仿佛是极为懂得爱情、极为享受爱情的少女,说不出的热情、强烈。 他垂下头,靠近炉火,将屁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靠着,又转过身去接着烤。 这么样吃饭非但没有人听说过,更没有人想得到,甚至连梦里也绝不会出现过。 他们的行为岂止是奢侈,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浪费。 倦花靠近桌子,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不语,也不动,更不吃。 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依稀残留着强烈刺痛之色。 他不吃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才好。 也许他只是极为厌倦、极为厌烦,对什么都变得极为不愿关心,更不愿触及。 他的躯体不但娇弱、瘦消,更显得慵懒、无力,没有什么活力、生机,仿佛是遭受地狱里地厉鬼过度蹂躏、过度戏耍似的。 他就呆呆的、痴痴的站着,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吃。 杨晴就走过去,看了看他。 “你怎么不吃?” 倦花不语。 “你怎么也不吃?” 倦花不语。 “你怎么跟他一样,一样的奇怪。” 倦花不语,却抬起头,看着不愿处。 不远处静立着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倦花就站在他的前方,枪头般的眸子已在盯着、戳着自己。 无论什么人被这双眸子盯着都不会好受,被这双眸子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着。 他的躯体已在不由的轻轻抽动。 “枪神无生?” 杨晴递给他一个一条烤猪蹄,娇笑着。 “你还挺识货的。” “他受伤了?” 杨晴娇笑着的眸子里显得惊讶了。 “你很不简单。” 倦花不语。 “你是做什么的?” 倦花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 “是的,你是养猪的。” 倦花叹息,缓缓垂下头,不语。 杨晴娇笑着,轻轻的凝视着倦花。 “你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倦花不语,已在摇头。 “因为我发财了,发财的人都有一个千古不变的毛病,你知道是什么?” 倦花不语,已在摇头。 “就是拼命的散财,就是拼命的行行好事。” 倦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不语。 “所以你就脱离猪圈里,到这里了。” “是你将我带来的?” “不完全是我的意思,还有他。” “枪神无生?” “是的,他老是看着你,所以我就将你带回来了。” 倦花凝视着无生,胸膛已在起伏着。 “你为什么盯着我?” 无生不语,缓缓转过身,石像般走向窗户,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窗外,楼下已有人喊马嘶。 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走向桌子,这张桌子已有人坐下。 这人嘴里叼了根牙签,不停的在嘴里上下左右晃动着,他的脸已因过度饮酒而泛起了亮红色,亮得令人厌恶、反感。 但他并没有停,不停的喝酒对他而言,仿佛很过瘾。 眸子里的醉意已深,所以看什么都有点朦胧,有点模糊不清。 因此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瞪着他时,他仿佛没有看到。 最前面的一个瞪得最凶,仿佛要将他瞪死。 “你现在已经吃得很好了,可以走了。” 嘴里叼着牙签,眸子缓缓的变得清醒了少许,却没有说话。 脸上已扬起笑意,笑得很苦恼、很无奈。 “看来你胆子长毛了,需要我帮你拔拔。” 话语声中,瞪眼的人已将醉鬼一把抓起,就像老鹰抓住小鸡那样轻松的抓起,瞪了一眼就不愿再看,醉了的人再怎么清醒也令人厌恶、厌烦。 于是用力将醉鬼丢向门外,“那才你是该去的地方。” 醉鬼喘息着在喝着酒,眸子里已没有醉意了。 瞪眼的人已到门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永远不会在动了。 他两个同伴相互看了一眼,咬牙,扑向醉鬼,仿佛像黄鼠狼扑向小鸡,说不出的凶狠、残忍。 醉鬼拿起筷子一挥。 两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骤然惨呼着倒下,倒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仿佛永远已不会在动了。 他们脑袋上面赫然插着一根筷子。 嘴里虽然在动着,眸子已落向柜台。 他的眸子比筷子还有可怕,柜台边的店小二躯体已在抽动着,抽动着走了过来,看着,等着。 牙签已在嘴里上下晃动着,眸子比冰冷、明亮如寒星。 “你知道有事找你。” 店小二点头。 “你很好。” 店小二点头。 “你有事要做了。” 店小二点头。 “他们都睡着了,你懂得的。” 店小二点头。 这人不语,喝了口酒,又拿起筷子。 店小二的躯体抽动的更加剧烈。 手忽然一挥,手里的筷子没了。 店小二的额角冷汗已滚落,眼睛不停的打颤,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笑得极为亲切,亲切的仿佛是看着自己的老子。 这人点头,“你很好,很镇定。” 店小二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转过身,走向前方。 前方就是楼下,他石像般走向楼下,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的人嘴里牙签依然动着。 眸子更加冰冷、明亮,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忽然站起。 无生伸出手,筷子缓缓飘起,飘到筷笼里。 “搜魂签花?” “是的。” “你很爱杀人?” “是的。” “你也只会杀人?” “是的。” “你想杀我?” “是的。” “你杀不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枪神。” 签花笑了,大笑,讥诮、冷酷而有残忍。 “枪神无生?” “是的。” “你不是人?” “是的。” “你也不可能是人。” “是的。” “更不会是神。” “为什么?” “因为你是死神。” 无生不语,不动。 签花也不语,也不动。 他们显然已无法可说,更不愿在说什么,话的尽头已到,动手是不是即将开始。 开始就是结束,不是你的生命结束,就是我的生命结束,这其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们也不愿选择。 没有风,凶狠、冰冷的寒风飘了进来就骤然消失,活活的消失,仿佛有种神秘而又诡异地力量将它活活的扼死,扼死在严寒之中。 门已撞坏,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死肉般一动不动,缕缕发丝胡乱的飘晃着、滚动着。 屋里的客人渐渐已走光,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静得仿佛是墓穴,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的墓穴。 没有风。 屋里十几个炉子里地火焰渐渐更加凶猛、更加强烈,扭动的也更加疯狂、更加剧烈。 就在炉火扭动的最疯狂、最剧烈的时候,筷笼里的筷子忽然飘了起来。 徐徐飘起,根根摇曳。 额角青筋缓缓毒蛇般凸起,嘴里的牙签胡乱的摇晃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签花,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炉火里“噗噗”作响,烁烁强烈而又疯狂地火苗仿佛是地狱里处罚厉鬼用的烙铁,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杨晴没有下楼,抽动的躯体席卷在楼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眸子里却说不出的幽郁、惊慌。 签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彻底的冷静下来。 因为她此时的担心帮不上一丁点忙,既不能令无生活着,也不能令死去。 她的担心只是个屁,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屁而已,倦花虽然是轻轻的拍了拍,杨晴地躯体却跳的很大。 “你没有问我是什么人?” “你是男人。” “你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惊云倦花。” 杨晴忽然盯着倦花,眸子里惊慌、恐惧之色已在抽动,抽动的像是严冬下狂风中地柳枝。 “你不是花。” “我是花。” “我是惊云倦花,是万花楼里花中的花。” 杨晴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忽然用力推开他,冷冷的盯着他。 他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眸子里显得说不出的厌倦、厌烦,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倦、厌烦。 躯体显得极为娇弱,也极为慵懒。 “我本是叫惊云楼花的。” 杨晴喘息着,眸子已在怒视着他。 “你为什么叫惊云倦花?” “因为我厌倦了流血,厌倦了杀人,厌倦了被杀,厌倦了金钱,厌倦了美酒,厌倦了家庭......甚至厌倦了活着。” 杨晴冷冷的盯着倦花,冷冷的说着,“所以你就变成了倦花?” “是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还是花,所以......。” “所以你要下去。” 倦花叹息,叹息声说不出的极为厌倦、厌烦。 “一天为花,一世为花,生也是花,死也是花。” 他的话也许说的极为简单,也极为直接,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里面的酸楚、哀怨,里面的痛苦、悲伤。 眸子里渐渐已流出了泪水,极为凄惨、极为悲切的泪水。 倦花不在说话,走下楼去。 杨晴忽然抱住了他的腿,前进的腿,她咬牙,喉管里已在丝丝呼叫。 “你不能去杀他。” 倦花不语,眸子里厌倦、厌烦之色更浓。 他低下头,轻轻的抚摸她的发丝。 “无生对你很重要?” 杨晴抱得更紧了。“是的。” “有多重要。” “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真的不行。” 倦花点头,眸子索性闭上,不愿在去凝视杨晴。 手轻轻的已缩回。 杨晴忽然觉得自己很困,困得很无力,困得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然后就忽然倒了下去。 倒下去就进入梦里,一个温柔、甜蜜的梦里。 倦花温柔的瞧了瞧她,叹息声却更长,长地令他肚子里那颗心都已在轻轻的抽搐,轻轻的痛楚。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她了。 他看得并不是很仔细,闭上眼却更长。 是不是闭上眼之后牢记她的样子,会更好一点。 筷子已在舞动,眸子里笑意已在抽动着。 倦花骤然停在他们的中间,他停在他们中间仿佛是从地上骤然长出来的,神秘而又诡异的长了出来。 筷子骤然落下,脸上笑意骤然坚硬,硬死。 没有风,酒楼里变得更加死寂,比墓穴还要死寂,死寂的令人发疯、崩溃。 额角冷汗滴滴滚落,脸上肌肉已根根抽动,签花咬牙,不语。 倦花斜视着无生。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是枪神?” “是的。” “你不是人。” “是的。”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请。” 倦花的手已摆出,已在邀请,邀请拼命。 拼命就是动手,也是结束,结束就是一个人的生命逝去,永远的逝去。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签花,他躯体已在不由的抽动着,眸子里的笑意彻底坚硬、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