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差距悬殊
双方人马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卫景与风木叹恰好走至此处。 明岳韦庄一伙人骑着马儿,东行速度不慢是不假,但遇到这帮子匪寇后,他们又纵马西行好半响,在这条道上自然能遇到一路徐步慢行的卫景二人。 虽说那伙山匪头目藏了一手,在明面上看只不过外劲,可那层隐藏之法,在卫景眼中与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别无二样,打眼一瞧,即瞧出打头阵的白衣以及巨大壮汉的实力,皆是达到了江湖化境。 按理说,区区一座匪寇小山,不应有这般高手,有这实力的江湖高手,大多开了门派,安然如居地做了一正门大派之主,极少有自甘堕落,拱到土匪窝,做甚么狗屁的大当家。 不说容易被官府扫清,一个不好也极有可能被哪家邀名求利的门派盯上,成了江湖路上的踏脚石。 卫景虽觊觎那两位当家人身上化境特性,但并未着急出手,目光瞥向风木叹。 果然,风木叹掸了掸身上貂裘,轻身一纵,朝前轻迈两步,一步数丈,飘渺非凡地行至这帮人前。 卫景咂咂嘴,和爱管闲事又手段极高的家伙一起,一路上难不成还需担心捡不来特性? 风木叹气机遮掩,白衣玉面的大当家瞧不出其人实力,摸不清状况,没轻举妄动。 林当家眯着眼,手指扣了叩马鞍,对无臂的风木叹笑道:“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出手阻拦?” 正欲死战的韦庄看着阻隔在两方之间的风木叹,眉梢微皱,通过方才交手,他察觉出林大当家实力,一身修为已至外劲,绝非寻常人所能比拟。他们明府中最为厉害的家主,早年游历江湖,至当今,实力不过外劲,距化境尚远。眼前无臂之人,纵然再厉害,已达外劲,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 韦庄瞥了一眼远处未靠近的卫景,那位公子哥不知是何实力,难不成果真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韦庄叹口气,道:“兄台,白面书生修为高深,实力强横,莫要逞能。 兄台敢于出手,这份情我明府承下了。 兄台轻功甚好,还请带上我家公子,一路往汉云逃,我等来为你们断后!” 风木叹心念一动,腰间剑声轻吟,铛铛作响。 卫景轻步走来,闲适异常,身处战阵之中,却不见丝毫异样,“不必担忧,风兄实力强横,绝非他们这等小人物所能敌。” 众多山匪哈哈大笑,前扬后贴,“一个连胳膊都没的家伙,腰上除挂了一条唬人的长剑外,能有甚么杀人的本领? 难不成是用嘴巴咬么?” 卫景轻笑一声,别说,这群人还真是聪慧。 林大当家抛了一个眼神。 魁梧二当家会意,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冲杀,手中拿着流星锤,在马匹前蹄扬起时,朝战阵之前的风木叹一甩而去! 内力鼓胀,二当家竟一出手便是全力! 风木叹口中衔剑柄,脖子一拧,剑柄下退,将掣肘剑拔出,斜咬,直接以剑柄硬生生接下。 嗤啦! 流星锤与掣肘剑相碰,擦出阵阵火星。 咻咻咻。 接连三道细弱蚊蝇的破风声响起,风木叹剑刃一用力,将魁梧大汉冲开,掣肘剑一挑一拨。 铛铛铛。 剑柄响起三道清脆声响。 二当家手臂发麻,勒马后退数步,方才顿下。 方才一锤子下去,似乎打到了钢筋铁骨。 二当家瞧向大当家,甩甩手,呲牙咧嘴,“大当家,这小子还真是咬剑,当真好牙口!” 大当家手中轻叩马鞍,手侧附近,悬挂一袋子,袋中盛满晶莹剔透的弹珠。 二当家动手时,他可没闲着,施展些无伤大雅的小术罢了。 大当家朝风木叹一拱手,笑道:“阁下实力强横,我等不是对手,此次我等认栽,还请阁下放我等一马。” 风木叹尚未言语,卫景一挑眉头,问向韦庄道:“这玉飞山此附近名声如何?所造杀孽多么?” 韦庄接道:“听闻玉飞山大当家表面看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实则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寨门前有旌旗头,青丝作旗,脖颈做帜。 而且此山寨无甚么信誉,绑票得来金银后,从不履诺,以厮杀为乐……” 杀人便杀人拜,为啥非要想不开过不去,要把人弄来当旗帜? 只听闻砍下头来当尿壶、做酒器,却没听得当旗帜的。 两人交谈声,四周人听得清清楚楚,大当家面色一变。 果然听风木叹道:“玉飞山众多土匪,倒是留尔等不得!” 林大当家一咬牙,声色俱厉道:“真当我等怕了你不成? 我玉飞山兵强马壮,何惧你区区一根人棍!” “小的们,结阵,冲杀!” “吼!” 马队土匪神色肃穆,各自手持兵刃,隐隐间,果然颇有军阵雏形。 马匹前奔,杀向风木叹以及身后众人。 卫景打个哈,手指轻勾丝线。 倒不是怕风兄无法匹敌这数十人,而是担心这些人跑路。 顺着卫景话茬说的韦庄愣了愣,随后惊愕地张开嘴巴。 前方风木叹脚步轻跺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射向白衣大当家为首的土匪。 眼前一花,残影一闪。 一条高耸入云的风龙卷纵横土匪之中。 嗡—— 如一抹长虹的风木叹口中长剑锵然入鞘。 一群土匪顿时人仰马翻。 林大当家雪白脖颈处,一条极细极窄的血丝骤然出现。 二当家也不好受,身前那把流星锤一分为二,其腹部衣衫割开,露出一道狰狞伤口。 风收影停。 只余下地面一具具半死不活的土匪。 卫景走上前来,捡起一把使得还算趁手的横刀,一条条汉子砍杀过去,补下一刀。 “风兄,这些土匪手头上都有几条无辜人命,留下也多是祸患。” 卫景走至白衣林大当家面前,正欲一刀戳死时,却听他气若游丝,惊慌道:“你不能杀我,我乃……” 扑哧。 一刀入喉。 识海人偶木偶戏走场。 卫景阅览过其人生轨迹,轻皱眉头。 难怪明明是一位化境高手,非要当甚么土匪,原来是别有图谋啊。 此人身份乃是西域龟兹招徕来的江湖人。之后面见了龟兹国主,令他来青安郡招徕手下,往后龟兹若是东进,其立下大功,可令他做青安一郡郡守。 青安地处大恒西南,往北乃是奉远郡,奉远郡西北有武泉郡,西偏南酒威郡,此两郡再往西,即是西域塞上关。 龟兹若东进侵略大恒,占据奉远郡后,可沿汉云河一路东南下,直抵汉云城,而林大当家便是要在汉云城安插人手,待龟兹率领的西域诸国来时,可顷刻之间下城! 卫景晃了晃神,龟兹国主,狼子野心呐。 大恒皆知龟兹国主对圣皇陛下极为忠心,乃是冠绝西域的第一狗腿子臣子,率西域诸国投诚,并常往神京,拜见圣皇,每年搜集奇珍异宝进献上贡。 卫景挑了挑手指,视线望向玉飞山方向。 林当家这数年来可不是吃的干饭,山中除却他此趟出来带着的数十手下,还有数百人在山中日日操练呢! 卫景走至玉飞山二当家面前,一刀扎在其腿股之间,笑嘻嘻道:“兄台,你们山上是否还有其他人?” 二当家倒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在那一刀之下,额头上冷汗涔涔,但却没吭一声,咬着牙,对卫景所言置若罔闻,反而瞪大双目声音沉闷吼道: “有种便杀死老子,老子吭一声,便不是好汉!” 自林大当家记忆之中,卫景知晓眼前大汉,确实是为不怕死的夯货,只是因那位大当家曾救过他一命,巨塔汉子便从此相随。 卫景知晓前因后果,询问大汉只不过是遮掩一下他知晓山上状况。 颇感索然无味的卫景也没折磨人,非要把人脊梁骨打断的那等心情,双手抓剑,对其头颅一砍而下! 硕大脑袋在地面上打了个滚,鲜血汩汩而流。 卫景站起身,扭头一转,瞧见风木叹正与韦庄相谈。 韦庄拱拱手,笑着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此次若非恰好碰上你们,我家公子恐怕要亡于那些匪寇之手!” 风木叹一抹淡笑,抖抖身上衣衫貂裘,“我亦需多谢此衣才是。” 韦庄道:“区区一件貂裘,算不得甚么值钱玩意儿。 少侠这一路也是要往汉云城去? 不如我等同行,此番少侠救命之恩,我明府定要好好答谢才是。” 回身而来的卫景笑道:“多谢好意,但我二人另有它事,便不一道同行了。” 韦庄一瞥躺地的一具具尸体,虽对卫景只会杀些半残之人的手段颇为不屑,但并未显露出分毫,“两位可是要往玉飞山,清除掉余下的匪寇残党? 不如与我一道先回趟城池,待我明府召集家将,一同再去厮杀不迟。 多少也能添把手。” “不必,我二人便足以对付。”卫景拒绝道。 只是韦庄与明家公子明岳两人将目光望向风木叹。 在他们眼中,实力高强的风木叹才是话事人,而卫景,从丛林相遇时接貂裘,以及方才补刀之举,恐怕只是风木叹手下的小厮。 江湖上哪家贵公子游历,身旁有一位端茶递水的仆从,并不奇怪,更何况风木叹还是无臂之人,更需照料。 看出韦庄两人心思,卫景面容无半点变化。 他一个刻意不显山不漏水的二品境高手,根本没将两人放在眼中,一个人难不成会在意一只自己能随手捏死的蜉蝣虫子? 风木叹微睇卫景,“卫兄所言,即乃我所言。” 卫景不解释,他也懒得说道。 明岳拦下风木叹,微躬身子,行了大礼,神色激动道: “前辈实力强横,一手剑法出神入化,不知前辈可愿收我为徒?” 韦庄喟叹一声,“少侠切莫怪罪,我家公子虽不谙庶事,但一颗赤子心犹存。” 风木叹点点头,望向明岳道:“明公子,你我年岁相差无几,不必称我为前辈。 而且我并不会教导弟子,请恕我拒之。” 明岳咬咬牙,退而求其次,扫了卫景一眼道: “那我甘为小厮,只愿追随前辈,鞍前马后。” 卫景怔了怔,嘲弄一笑。 不成想自己会有被当作小厮的时候。 风木叹微皱眉头,“多谢明公子好意,风某虽无双臂,但多年下来,早已可自立,不需仆从。” 明岳似还欲再言,韦庄轻声呵斥,“公子,少侠救下我等已是天大恩情,切莫再多劳烦!” 风木叹走出两步,“卫兄,走罢。” 卫景点点头,朝韦庄拱拱手,韦庄抱之以礼。 两人各自拉起一匹马,向远处奔去。 风木叹无手无臂,但犹有气机,犹有嘴巴,驾驭马匹,并不算难。 明岳望着纵马疾驰远去的两人,攥紧拳头,愤懑不平道: “韦叔,为何前辈不愿答应我? 他旁边那小子能做之事,我也皆能做,而且绝不比他差。” 韦庄笑道:“公子,你觉得与风少侠一道的那位公子是仆从?” 明岳反问道:“难道不是?” 韦庄笑了笑,“公子,家主今日应能归来,我等还是早日归家,向家主禀告此事。” 明岳眉头一锁,苦着脸道:“韦叔,若是让父亲知晓此事,我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 卫景风木叹骑马至山脚下,没有纵马上山,而是丢下马匹后,徒步而上。 两人都是修行者,骑马上山速度还比不上两条腿,毕竟施展粗浅轻功,顺着丛林,一掠即数丈之远,比于马匹沿着崎岖山道一步步上爬,能快上许多。 “玉飞山上有一位三当家,颇有智谋,大当家二当家下山劫掠,三家便留在山上看守。 你我二人此次所来,乃是为了除恶务尽,将山头上那些人一网打尽,没必要遮遮掩掩。 大张旗鼓而去,恰好能引来匪寇,便于咱们袭杀。” 风木叹自家人知自家事,打小在山上长大,自幼便是山上人,对于凡尘庶务,比不上前后两世摸爬滚打的卫景,对卫兄高见,没任何反驳。 一炷香后。 两人立于寨门前。 抬头,几颗人头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