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陨落的魂梦师出现在金门之墟的大殿中,莫非,他也曾到过此处? 田芳芳大大咧咧地开口:“看来这儿是块福地啊,这么多大拿都来过此处?要不要大家再看看,没准儿还能认出几个熟人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紧接着,又有人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战皇武烈吗?准没错!我曾看过他的画像,他这身太虚盔甲整个都州只有一件!” “这好像是清远天尊,当年天尊为护百姓,与上古妖兽相斗,瞎了一双眼,却从而开启天眼,得以窥见天机。他们说他失踪多年了,原来也来过这里。嘶,这也做得太像了。” 容霜走到一尊女子小像前停下脚步,这女子生得英姿飒爽,长发挽成利落发髻,额头覆盖一条鲜红色额带,笑容明媚爽朗,身下乘着一只金色凤凰,正神采奕奕地注视着众人。 “......御灵仙姬。”她有些动容。 簪星心中一动。 她知道御灵仙姬,都州修为最高的一位御灵师,万兽为她所御。也是她将本以破败的御兽宗发扬光大。 都州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御灵仙姬的消息了,听说当年她在御灵不死神龙时为神龙所吞,尸骨无存。 御灵师若非飞升,陨落多半为此,旁人也无从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茫茫都州,人海重重,一个人的出现与消失,并不是那么重要。一粒石子投入万丈水潭,也很难激起波澜水花。 但一粒如此,十粒、百粒、甚至上千粒呢? 这殿中密密麻麻的小像,将空空荡荡的大殿填满,小像眉目宛然,神情各异,栩栩如生,一眼望过去,仿佛数百位大拿皆置于此,正热闹讨论着。 “这里到底是何地?”容霜喃喃。 为何都州那些或失踪或飞升的大拿,在此地都能寻到小像。这些小像有些是他们认识的人,有些是不认识的人,但相同的或许是,这些人的修为绝不会太低,每一个走出去,都是足以震慑一方的天才。 或许,也是最接近上界的天才。 大殿四角的柱子,牢牢撑住碧霄。最前面的地方,则矗立着一块剑形的方形石碑,这石碑通体呈玉白色,上书三个金色大字:登仙台。 这字迹也刻得飘逸,一眼看上去,仿佛让人要飘然登仙一般。 “登仙台?”不姜沉吟了一下,“难道此地就是登仙之地?这些人都是已飞升之人?飞升之前都到过此地?” 人界与仙界的相连处既是金门之墟,那么,就如鲤鱼化龙要过龙门,飞升之前,也要先来此地。 “不对。”顾白婴提醒,“这石碑之上,一个名字都没有。” 簪星目光凝住。 她在离耳国时,曾见过一块类似的功德碑,上头记载刻画了历代国主的功绩。如今这登仙台的石碑上,空空如也。 这是一块无字碑。 莫非,他们全都没有飞升么? 可若是没有飞升,这些人又为何在此地留下小像。莫非这登仙台前,还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他们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却又功败垂成、难成大道? 水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那些哗啦啦自九天上落下的洪流,在殿中化为虚无烟尘,没有留下半点水痕。簪星却感到,自己心口处、不对,应该是四肢百骸中,流过一阵奇异温流。这温流与头顶传来的气息格外相似,那股被召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身侧银狮突然低低咆哮一声,不知发现了什么,猛地从簪星脚边跃过。 簪星猝不及防之下,后退两步,恰好踩中了殿中一块空了的格子里。 这些格子里,都放置着修士的小像,唯有簪星脚下那一块空空如也。 也就在这刹那间,头顶苍穹的云雾,顷刻间暗了下来。 仿佛所有的光明在瞬间褪去,水墨画上的色彩被粗暴抹除,四周涌动起无垠的墨黑,翻滚黑云压在众人头顶,又在碧霄之中,生出无限灿然星光。 头顶的苍穹,忽然变成了夜空。 无数绚烂的星辰铺满在漆黑天幕之中,长风吹乱焰光,照亮了天地。 宇宙奇绝,万星沉浮。 河流与星空融为一体。 “这是......”富荣华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美丽的金色在夜幕之中燃烧,仔细看去,哪里是星辰,分明是金色的棋子。 万籁俱静,这九重云霄,原是一方巨大的、没有边际的棋盘,藏在众人头顶。 那些闪烁的星辰,皆为棋盘万子,错落有致。它们浮在黑暗之上,锐利地注视着夜幕下的人。 “这里......是帝台之棋。”容霜喃喃。 这就是帝台之棋? 这就是当年那个,与神仙做注、使修士赢得治水仙方的天地棋局? 棋局、或者说星空静静地笼在人头顶,漫无边际,它从千古以来自是如此。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长夜中的星辰永远不变,永远灿烂又耀眼。 帝台之棋,找到了。 众人骇然望向头顶,从远古照来的星光令他们心中生出难以自抑的敬畏。仿佛这棋盘的光焰耀眼,灼灼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簪星感到自己体内那股萦绕不绝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陡然间找到了无限共鸣。从夜幕之中,某一处没有星光的黑浪中,有金色光流细细淋在她身上,飞快钻进她体内,那股金色光流一没入体内,立刻有无数涌动的生机从四处散发出来。 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切。 她看到了都州四处,奔泻而下的河流。看到姑逢山下,潮浪回卷的漓秀江。她看到四处逃命拼命往高处攀爬的百姓,看到被巨浪打碎沉在湖底的繁华城池。 她看到了一个母亲怀抱着小孩,正望着废墟中的家无助哭泣。 她看到了农人舍不得被抛弃的农田留在原地,最终连同那头老得走不动的黄牛一同被洪水带走。 她还看到了姑逢山,黑石城,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山脉与城池,在滔天巨浪中,如微小蜉蝣,渺不可见。 苍穹中,无数人的灵气变成了一道道看不见的水流,滔滔不断地往这棋盘中飞去,如小溪汇入大海,无可阻挡。 簪星闭了闭眼。 那道金色光在她体内,似乎终于找到了枭元珠的存在,从簪星的身体里,陡然发出一阵耀眼光芒,这些光芒如飞舞的灰尘,将她牢牢包裹在其中,远远看去,如在天地之中的一颗星。 脚下是空白的格子,头顶是天幕恢弘的棋盘。 “簪星......”顾白婴眉心狠狠一跳。 女子站在天地中心,柔和夜风卷起了她的长发,仿佛千百年间的岁月一直如此,又仿佛,她从来就该站在此地。 这位置,本就是为她而生。 她成为了这浩荡长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辰。 她成为了棋盘中的棋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