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双手轻轻环过易生的腰,脸趴在易生的脊背上,感受着易生的温度,脑中思绪万千。 此时,他们正处在一片树林中,马蹄踏着落下的树叶,发出沙沙声,风吹过时,便有数不清的昏黄色树叶落下,有的顺应自然,还有的紧紧握着树枝,不肯落下,终于还是挡不住下一次风过。 “道长,在这停下吧,我有些累了,”雪儿在背后轻轻说道。 易生勒住马,说了句好,便下了马,转身将张雪也扶下马,两人坐在一棵树下,张雪坐在西面,易生坐在北面,轻微转头便是对方的侧脸,可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会,易生觉得尴尬,拿了水壶,转头问张雪渴不渴。 张雪朝易生摇了摇头,说道:“道长你不必如此照顾我。”说完又转过头去,用略微有些湿润的双眸凝望着树上那不断飘下来的树叶,两只白暂的手臂抱着膝盖,声音里和着呜咽,轻声说:“道长,我以前很小的时候,特别喜欢缠着爹跟我去听茶馆里听说书人嘴里滔滔不绝的故事,我特别羡慕那些故事里的人,他们总是容易得到上苍的眷顾,碰到自己的那个大英雄,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即使不完美,他们也会竭尽所能的喜欢一场,我羡慕他们美满的结局,羡慕他们可以为了爱付出。” 说到这,雪儿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她葱白的手上。 “雪儿……”易生刚想上前劝慰。 “你别说话!”雪儿打断了易生,又哽咽着说道:“所以我以前就经常跟我娘说,我就说,娘,雪儿以后能不能像故事里的人一样,找到我的那个大英雄啊。” 娘总会笑着跟我说:“我们雪儿这么漂亮,又这么知书达礼,一定会找到你的大英雄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些说书人都是骗人的,像我只是隐藏在泯泯众生中的一人,上苍看不到我,我永远无法正巧遇到你,也正巧喜欢你,你也正巧喜欢我。” 张雪双手拭去脸上泪水,转头朝易生说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求你做我的大英雄” “我现在只有两个问题,你必须要对我说实话。” 易生没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低垂额头的乱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时,又一阵风吹过,枯黄的树叶飘飘洒洒的落下。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张雪开口问道。 “我姓易,单字一个生,”易生抬起头,眼里透着朦胧的阴沉。 “易生……”张雪念了好几遍,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记住了。” 过了好一会,张雪又开口说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她稍微停顿了会,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最后缓缓开口叫道:“易生。” 张雪转过头去,满眼柔情的看着易生,一字一句清晰的问道:“你有喜欢过我吗?” 好一会,易生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酒壶,打开后便昂着头猛灌。 酒水顺着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浸湿了易生的衣服。 直到酒壶中的酒被喝光,他这才放下酒壶,大口喘着气,最后沉声说了句:“没有” 张雪像早就知道答案一样,他努力挤出点苦涩的笑容,但泪水早已再次光顾了她的脸颊。 这时除了落叶的声音以外,整个林中显得格外安静。 “道长,我渴了,你去给我找些水来吧,”张雪忽然说道。 “好,”易生急忙站起身,拿了水壶,见张雪低头将脸伏在膝盖上。 “雪儿……”易生唤了声。 张雪将头抬起来,摇了摇头,僵硬的笑了笑,说:“道长我没事,你快些去吧。” 易生见状,便转身拿着水壶寻水去了。 等易生找来了水,再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见张雪的身影,易生想到她最近所受打击颇多,必是寻短见去了。 他望了下四周,得见北面有一险峰,心想张雪定是去那里了,自己寻水来的时间颇长,但张雪身体孱弱,这山峰也不是短时间便能上去的,想来还有追上的机会,易生便立刻骑上马追去。 张雪看着眼前的悬崖,风呼呼的吹起她的糟乱的长发,她的双手磨破了好几处,血液跟泥土混和在她那本来白暂的手上,衣袖处被扯破了好几条口子,整个人显得脏乱无比。 “爹娘,你们且先等等我,雪儿来陪你们了,”张雪闭上眼睛,缓缓向前走去…… “不要!”易生喊着,冲了过去。 雪儿惊觉,回头望见易生焦急的表情,可是,都晚了,雪儿脚下一滑,身形忽然向后倒去, 两人都向对方伸出双手,可最后谁也没抓住谁。 易生跪伏在悬崖之上,泪水夺眶而出,双手不停的捶打地面。 “为什么我没早点想到她会寻短见,为什么我会这么傻!” 易生悲痛欲绝,自己在悬崖之上给张雪立了个衣冠冢,转身从马背上抽出剑来,以剑在悬崖旁的巨石上题道“有缘无份,有待来生!” 做完这些,易生又在悬崖之上守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易生最后望了望那处衣冠冢,然后转身上马离开了。 易生回了黎州城,修整了两日,便出了城,向北而去。 走了数日,又行至一片树林中,易生下马来,望着光秃秃的树,踩着满地已经枯萎的叶子,发出嘎吱声,一阵惆怅袭来。 忽然,一柄重剑忽然刺来,直奔易生胸口而去。 易生惊觉,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那柄重剑,心中直呼好险。 这时从树上跳下来一男子,这男子面容俊俏,右脸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身着一身黑衣,头发用条黑布束起,用且见他伸手一抓,便将那柄重剑重新收回手中。 “你是何人?”易生警惕的问道。 “死人不用知道我的名字!”那男子冷漠答道。 话音刚落,那男子便手持那把重剑直直刺向易生。 易生急忙转身闪过,伸手一把将马背上的铁剑抽出,一拍马肚子,那马鸣了声,便撒开四蹄跑开了。 这只马跟易生也有差不多一月之久,那男子不简单,打起来误伤了马易生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只见那男子一击不中,便又转身挥舞着重剑斜砍下来。 锵!两剑相交,竟将易生震的生生退了好几步。 而那男子也觉虎口发麻,心中觉的这个人有些本事,脸上也似乎变得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棋逢对手所激发的兴奋。 不知觉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再来!那男子喊了声。 两人又持剑战在一起。 易生的剑气凌厉无比,剑势密且快,那男子一柄重剑舞的也是强横无比,将所有攻击皆都挡下。 易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发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虚晃一招,当即撤剑转身往北面逃去。 那男子知道上当,当即便提着剑追赶过去。 易生本以为已经甩掉那个男子,回头一看,却见那男子持剑紧紧跟在身后,心想那男子身负一把重剑在身,定要比他先支撑不住,便又加快了速度,想一次将那男子甩开。 却见那男子捏了个指诀,嘴里念念有词,从怀里飘出数颗带有黑气的珠子。 杀!那男子喊了声。 那些个珠子便挨个向易生激射而来。 易生暗道不好,不断躲避,那些珠子击中易生身后的树木,便爆炸开来,威力竟足矣将身后的树木炸倒。 忽然一颗珠子击中易生身后的地面,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易生掀飞出去,易生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的生疼,摔在地上,一时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剑已不知掉在何处,易生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右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看向那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易生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那男子手持重剑指着易生,说道:“因为你差点坏了我的事情,所以我自然不能留你。” 易生不解道:“我何时坏过你的事?” 那男子的剑更近了,直抵易生的咽喉,男子反而问道:“你难道就不疑惑,为什么七八年的豺狼便能成妖,又为什么一个与世无争的镇子会突然遭到山贼洗劫。” “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易生明白过来,怒视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淡然的说:“对,都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