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思雨虽不如商瓶瓶、卫灵鸯二女那般绝色,却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身着素衣长裙,更添仙气,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 钱掌柜虽不知来人是谁,但毕竟来者是客,万万不敢怠慢,上前拱手道:“这位姑娘…”话未说完,沐思雨娇躯一颤,跌坐在地上。这下钱万两当真是手足无措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沐思雨从未长时间御剑飞行过,真气不济,这才瘫软下来。余景芝叹了口气,毕竟曾经与沐思雨师出同门,念及旧情,不忍坐视不理,走到沐思雨身边,替其运功疗伤。 余景芝内力雄浑,劲力入体,好似一团暖流流遍全身,沐思雨气息逐渐稳定,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旁的钱掌柜这才松了口气,看这架势,这位能飞剑的仙子应当和这位公子是敌非友,若两人在自家小酒馆打起架来,自己这百来斤肉可真是拦不住。 余景芝本意不再与剑神谷有瓜葛,但见沐思雨眼角犹挂着泪痕,似有心事,还是忍不住问道:“沐师…沐姑娘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沐思雨如今彻底恢复过来,她性子冲淡,虽有大事也并未表现得十分急迫,缓缓道:“我原本先前已到了烟雨楼,可寻你不得,后来一位自称慕容云裳的姑娘说你和一位顾先生出去了,让我来这小酒馆寻你,我和门房问清了方向这就赶过来了。” 余景芝点了点头:“那位慕容云裳乃是松明岛岛王,沐姑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沐思雨这才回过神来,梨花带雨道:“余公子,曹师妹她出事了!求你出手救救她!” 余景芝心里咯噔一下,沐思雨此番前来,他已猜到剑神谷出了变故,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出事的竟是曹师姐,强忍住冲动,问道:“曹师姐怎么了?” 当时事发突然,沐思雨也不知道具体事情经过,只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大概,余景芝静静听着,一直皱着眉头不吭声,沐思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师父说,曹师妹体内气机被一股剑气阻断,但掌门世伯并未告知众人此事,师父担心其中另有隐情,这才让我来寻你。” 余景芝听完点了点头,他相信周珉君的为人,却一直看不透刘光磊,听沐思雨这般说辞,也深感此事并不简单,如今天底下用剑之人,刘光磊独占鳌头,而自己又紧随其后,若周珉君看不透,确实只能求助于自己了。站起身来看向沐思雨,问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随沐姑娘去往剑神谷一探究竟,只不过现下你这样,可还能御剑么?” 沐思雨内力流转一周天,她本就无大碍,只不过首次御剑飞行这么远,有些疲累罢了,刚刚余景芝以雄浑内力为自己养神,现在已恢复如初,微微颔首:“不碍事的,还是曹师妹的事要紧,咱们即刻出发吧。” 余景芝本意先行一步,但又担心沐思雨独自一人再出什么变故,况且若他只身一人回到剑神谷,只怕徒生事端,见沐思雨并无大碍,先看向顾长安道:“顾兄,真是抱歉,这次小弟怕是不能陪你尽兴了。” 顾长安本就是明事理的人,他如何不知曹可欣对余景芝来说有多重要,再者这兄弟二人若要喝酒尽兴,有的是日子,何必急于一时,点了点头道:“无妨,余兄弟尽管去,路上小心便是。”又在余景芝身侧耳语道:“这次去剑神谷,能不动手便不要动手,毕竟那儿有个天下第一坐镇,若是打不过,溜之大吉便是。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余兄弟切不可意气用事。” 余景芝倍感心暖,拍了拍顾长安,说道:“顾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烦请顾兄告知诸葛兄一趟,小弟去去就回。”说完御起神剑,和沐思雨一起向着剑神谷飞去。 待得二人远去,钱掌柜这才从柜台后蹑手蹑脚走出来,贩酒小娘早已不见踪影。擦了把额上汗水,钱掌柜也顾不得失礼,在顾长安对面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吐出一口酒气,满脸堆笑颤声道:“顾老弟,你和哥哥我说实话,刚刚你这位朋友到底什么来头,瞧这架势,必定是师出名门吧。” 顾长安手指指向桌面,钱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震怒之下,余景芝竟以内力将酒杯嵌入台面之内,严丝合缝,且不伤木桌分毫。饶是钱掌柜这等见惯了三教九流的纯粹商人,也倒吸一口凉气,咋舌道:“单凭这手本事,打上一百个老钱那是不在话下,老顾你给说道说道,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长安摇头笑了笑,心说就凭余兄弟那手飞剑的本事,莫说你一百个钱万两,就算是一万个,又能济什么事。但听到钱掌柜夸自家兄弟,倍感自豪,不由来了交谈的兴致,朗声说道:“钱掌柜可曾听过‘百晓生’,可曾知道那江湖塔尖上的武榜十人?” “略有耳闻。”钱掌柜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毕竟在烟雨楼的地界上开了这么些年的酒馆,自然对那张轰动天下的武榜不陌生,“难不成,那位公子有望登上那十张坐席?他才多大年纪啊!”钱掌柜至此也不敢相信,那位年轻公子是那武榜上的神仙人物,更不愿相信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顾长安能和这等人物称兄道弟,甚至都不敢起念。 顾长安来了兴致,咪上一口小酒:“他啊,叫余景芝,武榜之上位列第五,与烟雨楼主算是同一档人物。” “砰”的一声,钱掌柜跌坐在地上,酒水洒了一裤裆也不自知,口中不断喃喃道:“哪有这样的神仙啊…” 顾长安见状摇头苦笑,忽的一拍脑门,惊呼道:“糟了!我只顾着和你在这闲扯,差点忘了正事!”说完丢下几粒碎银,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烟雨楼跑去。 烟雨楼内,诸葛归藏已闭关研究灵药,宗门大小事宜交由罗江天打理,后者此刻正带着慕容云裳挑选赠礼。 “咱们烟雨楼家底丰厚,也就这些物件多些,什么金银珠宝,名家字画,甚至灵丹妙药都有,岛王大可自行挑选。”罗江天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因为慕容云裳的身份而过分谦卑,当然也不会给人不尊敬的感觉。 慕容云裳似乎兴致缺缺,淡然道:“罗先生不必费心,云裳本就是个肤浅之人,那些字画什么的,实在不合胃口,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既然诸葛世伯有心,那干脆就赏云裳黄金万两便可。” 罗江天略做思考,万两黄金对烟雨楼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先前诸葛归藏曾暗中授意,就算慕容云裳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尽可能满足她便是,如今只要了这区区万两黄金,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罗某这就安排下人将金条装箱。” 二人一拍即合,正是皆大欢喜之时,顾长安突然火急火燎跑了过来。罗江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在烟雨楼地位尊崇,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全凭个人本身,自然对这个仅凭运气就咸鱼翻身的中年书生不喜,只不过碍于余景芝的情面,一直留有余地,可如今顾长安这般冒冒失失跑进来,自己难免不给他好脸色。 还是慕容云裳出面打了圆场,问道:“顾先生这般匆忙,可是余公子出了什么事?” 顾长安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答道:“不是余老弟,是剑神谷。我本和余老弟在酒馆喝酒,突然一位自称沐思雨的剑谷弟子御剑前来,据说是剑谷曹可欣出了状况,余老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跟着那沐思雨赶回剑神谷去了。我担心余老弟势单力薄,在剑神谷里吃亏,这才前来禀报。” 慕容云裳秀眉一挑:“哦?曹可欣出事了?剑谷之内有刘光磊坐镇,谁人敢犯,只怕其中另有隐情,余公子只身前往,怕是不妥。”又看向罗江天道:“罗先生,为防余公子出什么意外,云裳也走一趟。” “如此也好,岛王千万小心,刘光磊修为高深莫测,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此人正面交手。可要罗某请宗主出关一同随行?” “这倒不必。刘光磊就算再厉害,我与余公子二人联手,就算不能取胜,想要逃走也绝非难事,就不劳贵派费心了。” 罗江天见此,也不愿强求,只是叮嘱慕容云裳平安归来。后者道了声别,身形拔地而起,朝着剑神谷赶去。 罗江天望着慕容云裳远去的身影,暗想道:一个余景芝,一个刘光磊,这一对剑仙师徒若真正反目,只怕打斗起来要搅个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