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下,自深坑中激扬起一阵疾风,下一瞬,三道流光随着疾风冲出,落在地面。 “铭义!” 陆海清惊呼出声。 “海清,布阴阳封邪图!”陆铭义心如擂鼓,大睁的眼死死盯着身前深坑,头也不回地喊道。 阴阳封邪图乃陆家老祖从五行八卦中领悟而创下的绝密法术,一般而言只有每一代的嫡长女与嫡长子可习此术法,还必须要求资质达到上乘,若不然,就会在嫡系子女中选出资质品行皆为最佳者重新封为嫡长子或嫡长女,代以修习。 陆海清正是这一代的嫡长女,而原来的嫡长子却并非陆铭义,但因原为嫡长子之人资质逊色,并重新选任了这一辈中资质品行皆为最佳的陆铭义封为嫡长子。 陆海清心底一震,利落应声,飞身上前。 两人足尖点地,虚虚立于半空之上,心神一动,两块阴阳鱼形令牌自两人体内飞出,在深坑之上急速旋转,一黑一白,一阴一阳,逐渐环绕,相互追逐,相互融和,却又泾渭分明,形成一副虚虚实实的阴阳太极图。 两人齐齐阖目,双手掐诀快若残影,太极图越长越大,其光芒铺天盖地,威势若洪水倾泻而下,激荡起漫天风云翻滚,变幻莫测,掀翻天庐,沙尘四起。 哪怕是远远相隔,张筝却仿佛置身浩瀚厚重的宇宙洪荒,天威浩大,虽并未落在她身上,可只是撇一眼就足以让她感到神魂的战栗,从每一寸骨头里浸出的臣服。 只要它一念,她就仿佛会浑身战栗地将一切拱手奉上,包括她的性命。 呼啸的疾风自深坑下袭来,鲜红长舌飞驰而出,长舌上甚至有尚未凝固的血珠四溅。 陆海清与陆铭义两人明明闭眼阖目,却似有所感似地同时变换手诀,齐声大喝:“封图!” 一声令下,倾天威势带着镇压世间万物的滚滚而下。 长舌恍若感受到了这恐怖骇人的一幕,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舌尖微微弯曲似表臣服。 下一瞬,长舌意识到恐惧,开始疯狂地翻滚挣扎,打得深坑两侧的石壁硕硕滚石,大若头颅的碎石炸开四溅。 张筝连忙撑起灵罩护身,她相隔如此远都能受到波及,更别提就站在深坑边缘的陆海清和陆铭义两人了。 投去的目光还未转为担忧,便见漫天碎石若雨点砸向两人,却在未碰及两人衣角时被阴阳封邪图落下的光辉挡下,湮灭世间,连粉尘都不见丝毫。 任由长舌如何垂死挣扎,阴阳封邪图已成,天威刚一挨及长舌,长舌便从尖端开始消散,转瞬,伸出深坑的部分已经彻底湮灭成空。 泼天威势还在顺着长舌一路往深坑之下延伸。 所有人皆感受到了地底传来的震动和嘶吼,万分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响遏行云,整个地底都在晃动。 半柱香的时间,一切动静彻底消失,恢复平静。 阴阳封邪图渐渐涣散,两块阴阳鱼令牌分离,分别遁入陆海清和陆铭义两人体内,他们彻底脱力,从半空跌下。 众人纷纷拥上前,先前与陆焕成和陆铭义一起逃出生天的那位修士终于放下心里提着的大石,更是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双目茫然大瞪着,两行浑浊的泪水自脸上淌下。 张筝并未上前凑热闹,而是走近依旧盘腿而坐,好似无事人一样的谭盈。 她的脸色已经大好,甚至比之先前更为白里透红,姣美可人。 布下隔音阵,张筝借着广袖的遮掩,摊开手心,其中赫然躺着她摘下的一枚褐心黄果。 “谭师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来了。” 谭盈长袖挥过,卷走张筝手中的黄果。 “只有一颗?”谭盈戏谑道:“筝筝师妹没给自己拿上一颗?” 张筝粲然一笑,她知道就算她说只有这一颗谭盈也不会相信,索性实话实说。 “谭师姐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我当然不会错过了。” 见她大方承认,谭盈神情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两根葱白玉指捏着黄果打转。 下一刻,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谭盈竟然将黄果抛进了嘴里,一脸餍足地享受着口腔中清凉微甜的汁水炸开。 过了会儿,谭盈咽下果肉,抬眸看向张筝,笑得肆意,“那可就要让筝筝师妹失望了,师姐只是渴了,想吃一枚果子解渴罢了。” 对上谭盈似笑非笑的神色,张筝亦取出她的那一枚黄果在手心揉搓了几下,三分之一巴掌大的褐心黄果,摸着倒是凉如美玉。 果子落入口中,方一咬下,满腔都充斥着黄果爆开的清凉汁水,微甜的口味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到腻。 而在满口的汁水果肉中,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略微坚硬的小球磕着牙,稍硬但轻用力也似乎能咬碎,似是黄果的核,可张筝却知这应该是黄果中心那一点褐色小球。 咕噜咽下,她乐呵呵地看向谭盈道:“谭师姐哪里话,这么清甜的果子,又怎么算不得是一好东西呢?” “呵呵……”谭盈斜目蔑了她一眼,猩红的舌尖顶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褐点小球,落在她手心的红帕上,衬得皮肤愈发若凝脂白雪。 “筝筝师妹还是别寻师姐开心了,小心磕碎牙。” 张筝咧嘴笑得灿烂,亦吐出一枚相似小球,用水冲洗了一下,捏在手中。 小球通体透黄,其中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褐色,初看便如黄天中闪烁的漫天星光,只不过是褐色星星罢了。 “不过是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聪明绝顶的谭师姐。” 另一边,陆铭义和陆海清已缓过神来,开始商量芥子空间中的满园果树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 呼唤声传来,两人应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收起小球。 谭盈施施然站起身,脸色再次变得雪白,唯有淡淡腮红若朝霞映雪,一身弱不经风似地走在张筝前面,朝着一众陆家修士缓缓挪步而去。 张筝落在后面,抬眸正看着谭盈腰若约素的身姿,弱骨纤形,着一身月白长裙,每一步皆似漫开丛丛莲花,鬓云乱洒,唯一缕幽蓝色的发带缚着泼墨长发,悠悠飞舞。 心里不由得感慨,不得不说,谭盈这人的确生得一副淡雅脱俗、皎若秋月之姿,怪不得倾慕她的人如过江之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