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女声高昂而欢快,持续了半柱香时间,亦未停歇。 同为男人的王捕头,听着这声音,也不免露出钦佩之情,屋里是哪位仁兄,竟有这般体力? 钦佩之后,又生鄙夷,这大白天的,就做这种事,未免有伤风化! 江陵:“不进去看看?” 王捕头愣住,虽然对方白日宣霪有伤风化,可在自己家里,也并未碍着别人甚么事。 若贸然闯入,终是于礼不合。 江陵见他无动于衷,就与大黄递了个眼色。 大黄会意,汪汪一叫就从狗洞里钻入院墙,然后扑在那房门上就阵阵抓挠。 它这一打搅,屋内的动静很快停下。 之后就有妇人谩骂之声传来, 房门一推开,一贵妇拿着棍子,就要来打狗。 可却才露脸,就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惊呼声——“阮夫人?” 贵妇闻声,朝院外之人看去。一对到眼,她赶忙转身,又将房门关闭了起来。 江陵问:“这妇人你认得?” 王捕头错愕至极:“是……”本不欲说,可犹豫片刻,还是讲了出来:“是主簿大人的妻子。” 江陵一笑:“那就是说房里的男人,就是衙门主簿?” 王捕头却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或不是他。” 江陵:“为何这般笃定?” 王捕头:“主簿五十有四,身单体薄,断断没有这般体力。” 江陵:“既然如此,那说明房里藏着一奸夫。此时不抓更待何时?” “这……”王捕头一再犹疑,奸夫虽然是奸夫,可毕竟事不关己。 而且,这事不说出去便罢,说了出去,未必讨好。 江陵又道:“我若告诉你,那奸夫便是前面几条命案的凶手,那抓还是不抓?” 王捕头:“当真?” 江陵:“我的狗一路寻味而来,不应有错。倘若不信,那便算了。” 王捕头还是迟疑着。 光凭一条狗的嗅觉,这理由实在牵强了些。 江陵见状,轻轻一笑,就折返要走了。 王捕头心念电转,忽也下定决心般喊道:“江先生且慢,为破此案,王某也豁出去了。” 说吧,他一脚踹开院门,然后在那房门前敲了起来。 起先,房里并无回应。 多敲得两下,房里的妇人开口了:“王捕头,你要作甚?私闯民宅,你要知法犯法么?” 王捕头问道:“阮夫人,请问房中还有何人?” 妇人稍一迟疑,然后尖声骂道:“你说呢?这事也是你能问的?若不想被我家老爷问罪,尔等当速速退去才是。” 王捕头见叫不开门,干脆就使上了暴力,一脚踹在那房门上。 两三脚后,他倒也有些气力,那房门还真叫他给踹开了。 贵妇惊讶地缩在房中床边, 有一男子不急不忙将衣衫穿好。 王捕头闯入房中,见那男人果然不是阮主簿,就呵斥起来:“阮夫人,你这般做,可对得起主簿大人?” 那贵妇也慌了, 王捕头没抓到证据,她倒可以强势一番,只要极力否认便是。 可眼下差不多是捉奸在床,便再怎否认,也显无力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间,那穿衣的男子冷笑了声:“狗拿耗子,要你来多管闲事?” 男人手中衣物忽然朝王捕头脸上丢去。 王捕头躲闪不及,被罩了一脸。 男人趁机迎上,抓起一凳子就朝王捕头脑袋砸了下去。 噼里哗啦一震响,王捕头直接栽倒,没了知觉。 贵妇尖叫一声,吓得面无人色。 男人则笑着:“有我在,怕甚么?” 贵妇完全没想到这事情会闹到这么大,王捕头还在地上抽搐,他这要是缓了过来,这事定难轻易罢休。 贵妇:“这……可如何是好?都怪你,若不是你,事情定不会变成这样。” 男人呵呵一笑:“方才在床上,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贵妇回想先前的疯狂,仍不免羞臊:“那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男人:“这有何难?料想也没人知他来此,只要将他处理干净了,谁又知道此事?” 此时,户外狗吠声响。 男人在房里盯着黄狗,只以眼神吓之,黄狗便呜咽噤声,朝院外退了去。 江陵站在院墙外,见大黄竟这般畏惧,就如见了猛虎一般,也是好奇。 就与它说道:“怕甚么?有我在,还怕被他伤了不成?” 大黄听了这话,摇起尾巴再度冲入院中,露出尖牙,再次朝那房里吠叫。 这边是狗仗人势,有主人撑腰,便真是遇上猛虎,都敢吠上两声。 房中男子“嘿”地一声,见黄狗竟还敢去而复返,忽然走出房门来。 却刚出房门,就看到了院门外的江陵。 两人一对眼, 男人眼角接连抽搐了两三下。 江陵忽道:“你要打我狗?” 男人道:“我已两番给了足下面子,还望足下莫要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江陵呵呵一笑,从远门走了进来:“你给我面子?我的面子甚么时候需要你来给了?” 男人脸色一黑,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化。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陵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同。 正常情况下,这男人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农户青年,只身强力壮而已。 可在情绪波动之下,这男人的身上,就会露出五个人头来。 五个人头,拥有五色。 分别是白、绿、黄、银、褐。 这五个人头,就像是代表五种性格、五种能力。每当切换不同的人头,这男人的表现亦有不同。 此时,黄与绿色凝聚中央,占据主导。 男人双目喷火一般,朝江陵冲来,就是一个虎扑,一爪子挠向双眼。 江陵心笑,这人头的颜色,似有些像是京剧脸谱。 白色奸诈,绿色暴躁,黄是骁勇,银是神怪,至于褐色,暂且不知。 男人此时有黄绿二色,代表了既暴躁又骁勇,应是五个人头中的绝对武力值。 出手之间,虎虎生风。 江陵抬手格挡,击其肘部,震其胸膛。 看似反应偏慢,实则快如闪电。 男人招式尚未打完,便被他中途截断,且反击了过去。 男人未占到便宜,另起招式,再度攻来。 拳出自带罡风之劲, 脚临亦有排山倒海之势。 江陵:“这还稍微有点样子。” 说罢,一式太祖长拳避其锋芒,再次震在男子胸膛上,将其震退了七八步。 “可惜就是反应慢了点。” 他追步迎上,拳落如雨,男子避闪不及,只数个眨眼,便挨了七八拳。跌坐在地。 男子拳脚敌不过,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那黄绿二色的人头一闪而换,终是将那银色人头替换到了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