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晨间,众人于前院集合站定,燃梦正和杨琏真迦抱怨着,说有国师您时刻在身边看护,又能有什么危险,哲雄大哥派来这些人武功稀松不说,昨夜还吵得她睡不好觉,实在恼火得很。 季夜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她,所幸头顶的盔沿宽大,旁人在前方看去,根本瞧不到他正脸。 而这时从院外急匆匆跑来一名探子,来到燃梦身边说道:“殿下,前方有探子传报,雪国那边,方云已陈兵数万于城北百里外,正驻兵整顿,不知何时会有动作。” 燃梦点头道:“很好,你再去告知钱将军,整兵时刻紧盯其动向,待他兵临城下,及时从各方向围攻,可绝不能让那方云逃了。” 探子躬身行礼,领了命转身离去。 待到了午后,果然传来了北边有大批敌军来袭的消息,燃梦与杨琏真迦二话不说将方仇带上北城城头,同时调用已完全掌握在手的城中守兵,显然是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季夜也跟随着登上城墙,众人分散站成一道横列,而季夜恰好就站于燃梦和杨琏真迦身侧,心中已是叫苦不迭。 过了一个时辰,远远的,自地缘边现出一道黑点组成的长线,很快便摊成黑压压的一片,正浩浩荡荡朝燕京城直冲而来,其后尘烟大起,如浪潮奔涌。 季夜还是头次见到此等场面,心中不禁暗自震惊,面对上这样规模的精兵军队,无论是何等高手也仅能自保避让,若是做困兽之斗,单单一人之力迟早会力竭而死。 不多时黑云兵临城下,领头的正是身着皇袍,头戴金冠的方云。而距他身边最近的,除了一位未见过的苍老僧人外,还有位领军之将,此人名为赵一方,官居从二品,是为镇军大将军,此行随方云南下平乱,乃是一极肥的美差。剩下的两人季夜很是相熟,自是点苍上人与法正。 因骑兵不便攻城,故而阵前也仅有一小队轻骑相护,余下后方的尽然是重甲的精兵,在季夜看来有如黑云压城,极富迫势。 城墙之下只看那位苍老僧人伸手搭上方云肩膀,方云其声立刻变得如洪钟般响亮,令城头上甚至城中的许多人心头一震。 方云说道:“燕京城中,军民百姓们听着,孤乃我雪朝太子方云,今日前来,绝不为与我朝百姓为敌,而是近日我朝宗室逆贼潜入城中,此子于上京时将先帝亲手杀害,甚至勾结敌国意图谋反,实在罪不容诛。” 其顿了顿又道:“城中军民莫要受了逆贼蛊惑,今日我方云替天行道,为宗室扫除逆贼。开城门者,赏银万两,最先斩下逆贼首级之人,即刻封王。” 他话一说完,城中已有了些沸腾事态,燃梦几人手段本就是强行压制掌控,城中有异心者甚多,经方云这一番话更是有所煽动。 方仇听罢,身形不自觉颤抖着看向燃梦与杨琏真迦二人,就算他再不学无术,也大抵知晓城中守军远远无法抵挡城外精兵。他本就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愿享受着淫奢生活,可这会兵临城下,性命就要不保,又让他如何不惊惧。 燃梦并未理会他,只是微眯起双眼看向东西方的更远处,拳头紧攥,显然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随着城下方云大手一挥,从阵后方抬出几架云梯,方仇全身更是抖如筛糠,如救命稻草般抓上燃梦小臂,颤声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燃梦本集聚着精神,经他这一抓被吓了一跳,皱起眉来厌恶地甩掉方仇,怒道:“安静点,今日若死,也是本姑娘跟你一起死,怕什么?” 她说着再重新看回远方,眼中不免也现出焦急神色。 季夜随着她目光看去,天边除了午后的耀日外别无他物,而就在他疑惑之际,忽然间一条长长的红线从地边冒出,从东西两边缓缓延申至城北四周各处,正全速迫近,其声势远远比方云所领军队浩大得多。 季夜在城头上看得清楚,组成那红线的正是身披染红重甲的精兵,所属的想必正是暹罗了。可燕京乃是雪国腹地,又为何能有这等数目的甲兵在此包围等候?季夜百思不得其解。 而燃梦自然也看到所设的伏军包围及时现身,神情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远处的乌泱泱的大片兵阵愈发接近,战鼓声起,连带着地面震动发出‘咚咚’之声,传入方圆十里内每人心头。 雪国兵阵之中已有些不安的攒动之声,领军将领赶到方云身边通报道:“陛下,自东西两方向有大股甲兵袭来,已成合围之势,望陛下定夺。” 方云转头看向滚滚尘烟几乎已近在眼前,心中惊慌之下还是发出指令:“传我号令,全军调转迎敌!” 号鼓声起,盔甲碰撞的‘叮当’声振聋发聩,转瞬之间与红甲暹罗军就在这荒野之上短刃相接。 只看杨琏真迦仅凭一只劲手紧抓城墙滑下,无视着周遭众兵直奔方云而来。 燃梦看向两侧,出手前指,城头上暹罗国中的众位高手一齐挂上钩索,随杨琏真迦跃下城墙。这其中修为超七层的高手仅有三四人,余下皆是五六层内功修为的二流高手。 季夜自然也属暹罗高手之列,跟着众人来到城下,方云阵中没有围困众人之意,周遭除了一小队骑兵之外,唯有点苍上人,法正以及那陌生老僧相伴左右。 杨琏真迦摸向身后,自其腰间飞出一金一银两道轮刃,齐齐如长了眼睛一般飞向方云而去,目标直取其项上人头。 其所使两轮名为‘天道轮’,金轮称天道欢,银轮称天道苦,此时为力求速杀方云,自是全力运使两轮击出,眨眼间已至方云眼前。 方云身侧老僧精目一睁,双手持金刚禅杖迎上两轮发出‘叮叮’之声,替方云挡下这一击,天道两轮依原路线弹回杨琏真迦手中。 杨琏真迦冷冷道:“中州佛教的秃子真是如块狗皮膏药般难缠,敢问阁下是少林哪一院的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