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刘薏仁领到后室。 “上面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掌柜说着,老眼泛着泪花。 刘薏仁自知他是思乡之情。 听说这茶铺开了好些年了,掌柜的长相似乎和大漠人无异,只是细微之处,能看出些许差别。 比如鼻梁虽然高,但还是藏着些温情。 “张叔,此次我就是来接手的,我以后就是你的上级了。”刘薏仁拍拍掌柜的肩膀。假装安慰道。 从清早出门到现在晌午,刘薏仁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那客栈的周围果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不出意外,刘薏仁又将客栈砸了。 乌托国接待刘薏仁的人,看着客栈的一片狼藉,脸上是再也挤不出一丝的笑意。 最后咧着干巴巴的嘴唇,找到一家张掌柜说过的客栈。 抬头对刘薏仁说,“刘公子,求求你了,放过小的吧,再砸了可就找不到下家给您住了。” 接待人极其无奈的说着。 刘薏仁摸摸鼻子,似乎极其不好意思一般,实则弯着的眉眼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乌托的桌子这么不禁打,一碰就碎了。” 刘薏仁‘嘿嘿嘿’笑着。 那人睁大了眼睛,在他不久之前赶到上家客栈的时候,看着刘薏仁手里握着桌子,站在桌子上,生生将那桌子砸碎,桌子腿都七零八落。 想必前两家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刘薏仁看着刚才一起进来的客人,“唉,你说他们怎么都走了啊?”刘薏仁指着刚刚迈出客栈的几个人。 这家的生意才是最不好做。 接待的人,心里默默说着:刘公子自己心里还真是没个数,他们跑还不是因为您呐? “还不是怕影响刘公子的休息罢了。” 说着,抱着刘薏仁的行李上楼。 刘薏仁给他开门,没想到打不开,“你退后,我一脚踹开。”刘薏仁举起了脚。 “公子,公子,别,......”那人连忙拉住刘薏仁抬起来的脚。“公子不妨左右拉一下。” 闻声,刘薏仁不满的将腿放下,这混账公子他还没当够呢,真是过瘾极了。 随后左右一拉,确实开了,尴尬的摸摸头,真是尴尬极了。 但那人只是极有礼貌的将东西放好,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便回宫复命去了。 ------------------------------------- 皇宫。 “回大汗,慕容二公子好像在装疯卖傻,一身的少爷公子脾气,动不动就砸客栈,小的已经给他换了两家客栈了。”那人刚刚从宫外回来。 “真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大都养尊处优的习惯都带到咱们大漠了,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罢了。”那人说着,只是拓跋余抬手让他先不要说了,随即便响起脚步声。 拓跋余看着大臣呈上来的折子,最近不少人骂自己弑父,不孝之徒。这些人都是父亲先前的老部将,现在父亲死了,可母亲还活着,对于母亲可是效忠得很。 “余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女人被于无心搀扶着。 拓跋余低身行礼,用着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于无心。 “母亲。”拓跋余恭恭敬敬。 挥挥手,对着下面的人表示自己知晓了,先行退下吧。 “听闻大炎使者来访?何不请进宫来,让本宫瞧瞧。” 老夫人坐到上位,“这使者听说是慕容筠的亲弟弟。”说着,眼神里出现一丝杀意。 “使者是来参加我和萍儿的婚礼的,到时候母亲定然能见到。”拓跋余说着,他知道自己母亲对慕容筠怀恨在心,要不是慕容筠将父亲重伤,自己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登上这位置。 “我说过,这婚事不同意,不过还是听大汗的。” 拓跋余自己母亲对自己也有怨恨,毕竟是她的丈夫。 “大汗,姑母也是好意,这使者不是到大漠都好几天了,怕是传出去不好听。”于无心说着,嘴角扯起一个无害的笑容。 于无心的母亲和拓跋余的母亲本是亲姐妹,只是那于无心的母亲年少气盛,非要嫁给大炎人为妻,两姐妹反目成仇,一个在大漠,一个在大炎。 后于无心的母亲得病去世,父亲也不知所踪。 当时两国正在开战,还是拓跋余的母亲单枪匹马去大炎将于无心接回。 从此于无心就叫拓跋余母亲‘姑母。’ 只是好似这两兄妹极其不对付。 拓跋余冷哼一声,“是吗?不是听说神女已经和那慕容二公子见过面了?” 老太后转头看了一眼于无心,于无心向她眨眨眼。 老太后似乎立马会意。 “大汗,努儿来报。” 拓跋余点点头。 努儿看着一旁还有老太后和于无心,眼神不由得看向拓跋余的方向。 “但说无妨,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老太后一声令下。 但努儿还是不开口。 “说吧,什么事儿?”拓跋余坐下,手指搭在膝盖上。 于无心扶着老太后走在廊上,老太后手摸着于无心的手背,“可是有心上人了?” “啊?没有啊!!!”于无心大吃一惊,“姑母这是什么话?” 手被拍了一下,“要是真是那慕容沅小子,你乘早断了这个念想,你爹就是大炎人,你看看,你娘被害得多惨。” 老太后,说着,老手就去抹着眼角。 廊上无人,正午的太阳正烈,只是这老太后似乎十分贪恋着阳光,就是苦了于无心,汗流浃背。 “姑妈,我发誓,我绝不会喜欢大炎的男人,要是违反,就让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心上人。”于无心摇着老太后的手臂,“姑妈,这样可以了吧?” 老太后捏捏她的鼻子,“你呀,你呀。” 两人终于走到了长廊尽头,于无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日就在宫里过夜吧。”老太后说。 于无心摇摇头,“我还是过不惯宫里的日子,那菜园子里面的菜长势正好,我过几日摘来给姑妈尝尝。”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你将那使者给我带进宫来,我倒要看看慕容筠的弟弟是个什么货色。”老太后躺着,双目合上,不容拒绝。 于无心行礼之后,默默退了出来。 刘薏仁正在房间里寻找着机关,门被突然敲响。 刘薏仁看着地上的一片泥土,手里拿着的地砖也悬在空中,心里想着法子。 “有没有人啊?”外面传来于无心的声音。 刘薏仁翻窗而出。 就在于无心要推门而进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无心姑娘?” 于无心的手顿住,“原来出去了啊?” “我们外面说?”刘薏仁说着,坐在一张桌子前。 于无心走下楼梯,“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于无心拉着刘薏仁向外面走去。 街上人声鼎沸,在燥热的天气里,人们包裹着自己的脸,露出来的手臂上冒着油光。 “他们是在身上抹什么东西了吗?”刘薏仁说着,开始刘薏仁于无心的脸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于无心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什么看,他们涂的东西可以让他们更黑,但也可以防止皮肤开裂。” 刘薏仁了然,“你要带我去哪儿?有什么计划吗?什么时候带我进宫?” “明日。” “明日?这么快?”刘薏仁知道这皇宫不是随便进的,哪里知道会如此容易。 于无心拐到了一个巷子,这里人渐渐少了起来,于无心开始和碰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像是一个亲切的邻家大姐一样。 “对啊,就是明日,穿的得体一些。”于无心在一个木门前停下脚步。 走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那是木头绑成的篱笆墙,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还有一个大水缸,看得出来,主人打理的非常不错。 篱笆墙只有刘薏仁胸前一样高。 “无心姑娘,这是干什么?”刘薏仁说着,一路上这么远,但两人就说了不到十句话。 “谢二公子送我回家。” 说着打开了水缸的盖子,准备给菜园浇水。 “怎么?”于无心抬头看他。 “堂堂乌托国的神女,住......在这种......地方。”刘薏仁本以为这个一心想要建立自己国家的女人的住处会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没想到这么朴实。 刘薏仁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惊讶。 突然...... ...... 怀里被塞进来几颗新鲜的白菜,还有两根萝卜。 刘薏仁看着带着绿色叶子的萝卜。 这...... 左右翻看。 “别看了,没虫眼儿。” “谁说神女不能种菜的。”于无心说着,手里的水瓢朝着刘薏仁泼过来。 于无心哈哈大笑,用水冲洗了一下萝卜,啃了起来。 “你再不走,就进来帮我浇水。”于无心说着,坐在木屋前,旁边还放着一把爬犁。 被浇湿的刘薏仁抱着满是泥巴的白菜和萝卜快步离开。 到了客栈。 “帮我把这菜做了,萝卜一根给我做成排骨汤,一根给我洗了,我生吃。”刘薏仁将菜递给掌柜。 准备上楼的时候,回过头来,“对了,再给我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洗澡。” 夜晚,刘薏仁泡着热乎乎的澡,一手拿着萝卜,一咬,脆生生流出水来,甜丝丝的。 这于无心的种菜手艺不赖,什么时候能再要几根来,要帮她浇水也不是不可以。 于无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亮高高挂起,在大漠的夜空里,繁星明月似乎是唾手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