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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崖底

风过万里 乘舟寻白鹿 5653 2024-05-09 00:37
  见国山崖底,一池清潭可见底,潭面轻雾缭绕。百年树木屹立在四周,藤蔓错综复杂地盘踞,却又百花齐放。正当午时,变得凶猛的烈阳直照,竟也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意。  潭水中,一袭白裙面色苍白,在岸边巨石上昏睡。牵连着金丝麻绳的另一端是禁军统领于康同样是面朝上浮在水中。  在两人不远处,好在有藤蔓缓冲,余亦倒吊于藤蔓,头朝于地,呼吸微弱。就算他余亦武功高强轻功更是高深莫测,这般高的悬崖也无法做到独善其身,更何况坠落之时用尽了全力将那两人抛掷到潭水之中。  阳光照得余亦嘴唇干裂,雀鸟落在一旁看着他的嘴唇左右摇头,以为是自己的食物。确定了目标雀鸟直冲而去,谁曾想被余亦一把抓住。  余亦猛地惊醒以为是敌袭正欲发力好在及时反应,见是只雀鸟才松开了手。  长时间的倒挂让他有些头晕脑胀,在简单观察了周边环境后才挣脱了藤蔓堪堪落地。  头晕,耳鸣,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模糊,双手摁住额角用力晃了晃脑袋,稍微好转后也想起了昨夜坠崖时发生的事情。  于康已然失去了知觉,更是生死不明,余亦奋力一跃也直至中段才抓住白江宜的手,将其拉进自己怀里,余亦想要解开她腰腹间的麻绳,没想到被白江宜阻止。  余亦心里清楚,眼下情况若是麻绳解开了,于康必死无疑。若不解,还有可能寻得一线生机,虽然很渺小。  三人快速下落,几个呼吸后就隐约能见到崖底景象。  藤蔓,深潭。  余亦脑子转得飞快,将两人抛到潭内,或许是最稳妥的办法。余亦没有考虑到自己,几乎是瞬间,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牙关咬紧,狠狠钉入崖壁用作缓冲。  巨大的止动让余亦清楚的听到一声脆响,是脱臼的声音。牙关再咬紧几分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见距离差不多了,便是用尽全身气力的一掷。  白江宜和于康落入潭水,激起巨大水花。  而余亦被甩向树林,眨眼间,一股剧烈疼痛感传遍全身,下一刻眼前景象便开始模糊,再之后就没了意识。  而白江宜,本就没有武功底子,就算余亦为其做了缓冲,甩进潭水的时候也还是昏了过去。  宁静的崖底,三人的到来像是昙花一现,便没了声音,直至现在。  余亦正想起身,脱臼的右臂让他面目狰狞,环视一圈,寻了个矮石接回手臂,又将射入身体的犬齿倒勾箭折断后才踉跄的朝着深潭跑去。  见到飘到岸上的白江宜,余亦加快了步伐上前将她拉出潭水放在案上,想要去探鼻息的手都在颤抖。  还好…  余亦大松了口气,才发现额上早已布满了细汗。来不及休息又赶紧一手盖住白江宜的脑袋,五指摁住穴位,源源不断的内力灌入她身体,不一会儿便开始咳嗽,随着咳出来的还有昏迷时吃进肚子里的潭水。  拿袖子擦干净白江宜脸上的水珠,扶起娘子搂进怀里,轻声唤着她的乳名。  白江宜细眉微动,再没了苏醒的迹象,余亦有点慌了。沙场多年,外伤早已信手拈来,可这种情况却是束手无策。  但是看着情况,白江宜体内阻碍呼吸的潭水已经排尽,呼吸也正常许多,理应没有什么大问题。  余亦转头看向被拉到岸上的于康,神情凝重。  一炷香之后,深潭旁就已经燃起了篝火,于康身上的血洞也被余亦用寻来的草药止住了血,辛亏于康也是个武将,弩箭穿体时有所防范,这才运气好捡回一条命。  而白江宜身上的白裙也已经被烤干,就是沾满了泥土,脏得很。余亦想到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醒了之后又要抱怨新裙子弄脏了,一时间也觉得好笑。  而又转念一想,这短短一年坠崖两次,一次是和赵青山,一次便是现在。  这事情发展像极了话本。  也难得,与白江宜相视相知相爱后,余亦也会苦中作乐了。  坐在白江宜身旁,抬头望去,那一线天看不见云朵,只有太阳刺眼得很。  三十余丈高的崖壁,若是等墨鳞卫救援怕是要好几天,崖底有水有吃食,虽不怕渴死饿死,但那些乱飞的蚊蝇谁知有没有毒。  趁着白江宜还没有醒,余亦在崖底逛了几圈。这悬崖像是两座大山之间的缝隙,看不到边。余亦怕白江宜醒了找不到自己也没敢走远,大致走了一圈就回来了。  徐阳秋将消息带回了四海定安居,叶行舟当即就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去见国山。  “怎么?我和那小子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还真成坟墓了?”  这是叶行舟的原话,说完后就大步迈出了四海定安居,悄然离去。  现在商礼院下毒案虽已经进了尾声,但白江宜也答应过老孙头给他个谋生之道,总不能出尔反尔。徐阳秋心里着急,但作为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用些下毒手段的人,实在是没了办法。可让他无所事事待着他更难受,在四海定安居来回走了好几圈,就一咬牙一跺脚出门上马出了城朝着竹林去了。  太阳慢慢往西落下,见国山顶也围满了人,悬崖旁驾着个数十人才能推动的木架,用来往下吊绳子用。  可是崖体外突,又深,绑着墨鳞卫将士下悬崖,麻绳在被风雨打磨锋利的崖体岩石上很容易断开,而像于康之前用的金丝麻绳短时间内也弄不来这么长,救援行动一时间也停滞了下来。  赵长泣一身墨色长袍,胸前穿着银色护心甲,面上神情肃穆,双眸死死盯着见不到底的悬崖。  “皇子殿下,不行啊,麻绳够不到底,推断看来怕是崖底情况复杂啊。”  “皇子殿下,山脚都探查过了,没有发现能到崖底的路。”  听了士卒的话,赵长泣的心凉了半截。从上无法,从下无门,学了多年的武却没有一点办法。  赵长泣懊恼期间,只感受到一股衣衫带起的和煦微风,再定眼望去,就只看到一身布衣的白发老人似仙人临凡一般,飘然跃下了悬崖。  两位汇报进度的士卒和一旁忙活的弟兄们见到这一幕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愣了许久才呆呆地转头看着赵长泣。  二皇子注意到周围的眼神,轻咳了两声,飘飘然道:“奥,我师祖,别紧张。”  正在下落的叶行舟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揉了揉鼻子,有些痒,嘀咕一句:“谁在调侃老夫?”  自我呢喃之时,也已经能看到崖底的深潭。叶行舟调整身形,双脚轮换间像极了踏空而行,最后一脚轻点枝头,轻巧落地。  余亦见到来人又惊又喜,赶忙起身迎上去:“师父,你怎来了?”  叶行舟轻哼道:“来看看你死没死。”  说罢,叶行舟的眼神落在余亦肩头,那被折断的犬齿倒勾箭箭尾还在一点一点往外渗血,亏的自己徒儿年轻力壮,这般了面色还是红润得很。叶行舟带着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后运气一掌拍出。余亦只觉得自己肩头一股暖流涌过,再看时犬齿倒勾箭已经消失不见了,回头才见到已经刺进了树干。  双指连点,止住血。叶行舟没好气道:“自己也不知晓得处理?这没人性的箭,在体内留的越久,后遗症就越严重,怎的?日后不想握刀了?”  余亦道:“崖底草药不多,全留给他了…”  叶行舟顺着余亦指得方向看去,见到了呼吸已经平缓很多的于康。  “这畜生…还没死…”叶行舟耻笑调侃道。  余亦轻皱眉头,道:“人证,不能死。”  叶行舟拿他没办法,翻了个白眼后,对着白江宜抬了抬下巴,问道:“这妮子呢?怎样了?”  两人回到火堆旁,余亦将在火上煮的草药拿下来,一边喂一边道:“染了风寒,还醒不来。”  叶行舟堆笑把玩着余亦自己做的木碗木勺,调笑道:“你个小子,以前练力道的法子都这么用的?”  余亦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专心喂药:“学以致用。”  他顿了顿,继而问道:“师父可有上去的办法?”  叶行舟闻言抬眼看了看崖壁,随后颔首:“待他们备好绳索,我带着绳子下来便好。”  “我先去给你寻点药来,这么长得绳子,再快也得两日才能备齐。”  余亦一顿,赶忙道:“不可。”  叶行舟不解:“为何不可?”  “我和于康坠崖,是除了人家的心头大患,您送药下来,人家心里不就有数了吗?”  “可我下来,又上去,人家定也有数了。”叶行舟没好气道,“我上去抱个消息,随后就在此处同你一起,怕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连我叶行舟的徒儿也敢杀!”  “是!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  两人说话间,白江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很顺畅地接下了这个话茬。余亦不知怎的突然心跳加速,再回头两人眼神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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