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动作吗?” 相府,有着清澈湖水,和百种植物的院子,被相爷称作‘清心园’,园里有个属于晏永思的小天地,木桩、武器架、练武沙地应有尽有。而此时在内的却是相爷刘文中。 五十出头,壮年似乎已过,舞剑的动作略显气力不足。剑招不过二十,已有些气喘。 刘文中轻叹口气就此作罢,收剑入鞘后放回武器架子,在一旁石凳上坐下,晏永思恭敬斟茶:“没有。” 他顿了顿:“定安居,去了个老头…” “什么老头?”刘文中重新放下茶碗,脑子转得飞快,老孙头和赵青山也都有人监视,并未在定安居。 晏永思轻微摇头:“不知,未见过。” “是叶行舟。” 一旁传来的声音让刘文中心头大颤,又连忙起身:“主事。” 晏永思盯着来人,透过那血红恶鬼面具,看到了一双尽管带着些虚弱还依旧不失杀气的眼睛。 “我带人拦截孙温茂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未亡人沉声道。 晏永思眼里露出震惊:“据说那夜赵青山走火入魔,被神秘人一脚踩晕,莫非……” 未亡人轻轻颔首:“正是。” 晏永思凝重转头看向刘文中,对上他不明所以的表情:“大人,那孙老头…怕是杀不了了…” 刘文中不懂江湖事,他去到未亡人身边引着他坐下,直截了当问:“主事大人,那叶行舟什么来头?” 未亡人瞪了他一眼,刘文中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人带着面具不便饮茶,他赶紧放下茶杯,脸上难掩尴尬。 未亡人道:“江湖练武之人不计其数,但大多只是武夫,只有少数人是武者。曾经有个老前辈,将武者分为四境界。最低乃是黄极,其次是玄明,再往上便是地上仙人,便是地仙。多次交手看来,余亦便是无限接近于地仙的玄明。” 刘文中闻言一愣,小心翼翼继续问道:“不是说四境界吗?” “天人…” 晏永思怔怔开口,眼睛落在未亡人身上有点失神。 “天、地、玄、黄…”刘文中大惊,“余亦都已是无限接近于地仙,那老头不会真是天人吧!” 未亡人眯眼轻摇头:“据我所知,现如今天下的气运早已支撑不起再诞生一位天人了。” “武功境界无比玄妙,看叶行舟击败走火入魔的赵青山……看不出到底什么实力…” 刘文中眼睛一转:“不如我派人试试?” 未亡人丝毫不掩饰的嗤笑:“刘大人,您那些人,还是留着伺候您好些。” 晏永思不服,站出来道:“我能去试试。” 未亡人双眸微动,落在晏永思身上的时候,年轻后生明显觉得四周温度都冷下去几分,喉结不自觉翻滚,神色却是依旧坚毅。 “去了可能会死。”未亡人一语成谶。 晏永思握紧了腰间佩剑:“那就试试!” 未亡人收回冰冷眼神:“记得蒙面。” 说实话,要和这样的高手交手,晏永思心里也没底。但是赵青山的武道高低他心里有数,叶行舟能一招制他,只会更加高深莫测,打定是打不过,测出实力在逃跑,可能还有机会。 等他想明白回过神的时候,未亡人早已不见踪影。刘文中面色凝重,难得一次劝告道:“永思,这叶行舟的实力,不重要。不必冒这个险。” 晏永思却是会心一笑,这么多年刘文中这时有时无的关心,让他愿意付出全部,但这一次晏永思并不是完全为了刘文中。 “大人,我活至今日,武道修为进步极慢,与叶行舟切磋一次,或许能有突破。” 刘文中蹙眉一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允了他的想法。 晏永思离开后,刘文中起身去到了摆满刀剑枪戟的武器架子面前,一手握在刚刚舞的剑柄之上,越握越紧。在他的想法里,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 ………… 庆阳皇宫,三省殿内。 安帝高坐与书案时候,手持软毫,宣纸之上笔锋肆意又潇洒。笔停之时,张扬的一个‘叶’字,完美呈现。 放下笔,站起身。安帝盯着台下一直在展袖作揖之人,带着笑又带着威严:“李公公?他回来了,你不去见见吗?” 李公公把头再埋下去几分:“陛下,时局动荡,不以见面。” 安帝闻言肆意大笑,李公公深埋的面庞却是凝重万分。 “行舟过万里,明阳照万家!” “好诗啊!好诗!” 安帝的声音传出三省殿,越传越远,消失天际。 ………… “你怎么回事!你衣服你收二两银子!怕不是明抢吧!” “嘿,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我这可是织锦!” “屁个织锦,你真当本姑娘我不识货是吧!” 成衣铺里吵得不可开交,声音更是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而在店里躲到一边的白江宜更是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阿阮这个人平日里风风火火,但是没想到她这般豪迈。 吵了半天没分出个胜负,阿阮急得喊到:“最多八百文!” 店掌柜想都没想,强行扒拉得阿阮转身,把她往外推去:“去去去,我看你就是诚心捣乱。” “哎哎哎!” 阿阮不是轻易被拿捏的人,她摆着手大开大合的奋力反抗,却又脚下不稳往后倒去。 “啪…” 清脆响声,听得白江宜和老孙头一愣。随后脸上表情就变得很精彩。 话本里,男女相遇都是这般情况,女子摔倒跌进男子怀里,连白江宜和余亦的初见都是这般无聊。而阿阮可谓是人间惊奇,这一倒确实是倒进了男子怀里,但这大开大合的手也确实给了人家一巴掌。 阿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连忙推开人家,眼神躲闪地缓缓抬头,看到了喜欢着墨色盔甲,正捂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牛俊逸。 “牛…牛大哥…” 阿阮一怔,哭笑不得。 “阿阮姑娘,你这是为何?”皮肤黝黑的牛俊逸,有些委屈。 不等阿阮开口,那店掌柜见两人相识,就赶紧先一步开口:“军爷,您看看我这铺子都是明码标价,牌子上也写了谢绝砍价,这位姑娘一来就砍我一半价钱,你说这让我生意怎么做啊。” “你胡说!明明不是织锦的成衣,你用织锦的价钱卖!黑心商家!还胡说!”阿阮两眼一瞪,双手往腰间一插,‘杀气’十足。 “你!” 店掌柜被她气得说不出话,牛俊逸探头看了看一旁的成衣。他虽是山匪,但也抢过不少好东西,不管是商户进出货,还是达官贵人搬家送礼,什么东西没见过?所以这次仅仅一眼,他就看出来成衣的问题。 牛俊逸冷声开口:“封了先,让户部的人来处理。” “是!”身后一同巡逻的墨鳞卫将士齐声应下,随后就开始赶人。 以前做山匪的墨鳞卫将士们倒是也懂套路,在赶人的时候没有对白江宜和阿阮等人有半分客气。毕竟现在这世道,人言可畏。若是传出去墨鳞卫区别对待,就算是这家成衣铺真有问题,也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这时候店掌柜终于慌了,跪倒在地死死抓着牛俊逸的腿,哭喊道:“军爷!军爷手下留情!小的做个生意不容易!” 牛俊逸叹了口气:“掌柜的,不知熟不熟读律法?” 一句话,让店掌柜哑口无言。 庆阳律法,售卖假货,杖刑一百,关押时间按罪责判定,出狱后不可在户部申请任何生意往来。 白江宜带着两人出门口,抿嘴笑道:“阿阮,这牛俊逸对你倒是不错。” 原本昂首挺胸像是打赢了架一般的阿阮,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反驳道:“小姐,那真是假货!我将功劳送到人家面前,怎么还变成人家对我好了?” “奥~”白江宜不怀好意地笑了:“那按着你的意思,就是你对人家好咯?” 阿阮一皱眉,无可奈何道:“小姐……” “好了好了。”白江宜搂着阿阮的肩膀,“不说了不说了,走吧走吧,去四海定安居了。” …… “好酒啊!” 四海定安居今日不曾开门营业,但要比营业的时候热闹多了。刚到门口,连门都还没打开,白江宜就听到了里面吵闹的声音。推开门可真是傻了眼,叶行舟也是喜欢暴殄天物,竟然用真气耍酒杯逗得这些小女娘们开怀大笑。 “叶前辈,您这是干嘛呢?”白江宜快步走上前,满是不可思议。 叶行舟看清楚来人,笑得更开心了:“哟,徒弟媳妇来了。” 操控内力,酒杯缓缓落回桌面。叶行舟站起身子笑道:“我这老头,没钱没本事,就耍些小手段逗逗人家。” 白江宜俏眉一皱:“不是让您低调些嘛!怎得还搞得这般热闹。” 叶行舟像个老顽童似的嘟嘴:“这还不够低调呐,老夫都还未曾踏空而行呢!” “再说了,老夫早就查探过了,方圆五里,不曾有眼线监视。” 看着叶行舟一脸傲娇,白江宜也不惯着他,双手环抱道:“您就吹吧。” “嘿,你这丫头,没大……” 叶行舟突然顿住,双眸一定,沉声道:“现在倒是来了。”